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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太险……”徐珲边说边摇头。他并非是胆小之人,论胆色,和侯大贵、郝摇旗比不遑多让。不过,他是一个保守的人,或者可以说是谨慎。这纯粹是性格的表现。他死则死矣,但一想到自己如今早非孜然一身,而是站在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影响到赵营上下乃至白、刘二营统共五千余人的性命的风口浪尖,他就不能不慎之又慎。
“我细细想过,单凭罗尚文,绝不敢轻撄我城,而罗文垣部尚在剑州,他俩会合整备,必得花上一日。而这二人但凡晓事,对我抛出的这个条件就不可能忽视。彼等多半会去广安探听虚实,就算快马加鞭,一来一去加上城内蹉跎,少说也得两日。就这三日,正是我军克敌制胜的关键。”赵当世正色道。
“倘一击不中,奈何?”对于赵当世的计划,最担心的不是徐珲,而是杨成府。他做事向来如履薄冰,力求稳当,最怕置身于生死之地,故而时下异常忧心忡忡。
“袁韬迤逦远来,最早也得两日后方可赶到。我军以雷霆之势突袭南方之敌,克之必矣。若不克,再回师守城不迟。”白蛟龙替赵当世回答。他纵横川北逾年,对于各方行军速度的把握拿捏很准。
杨成府不理他,转向赵当世,几乎用一种哀求的口吻说道:“千总,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诚如他所言,主动出击风险很大。第一险就是拿不准卧榻之侧的官军是否会不顾一切来抢大获城;第二险就是百里奔袭南方敌人,能否一蹴而就,若因失利而将主力陷在那边,形势定将急转直下。
难道死守山城就能稳操胜券?赵当世认为也不一定。不说官军喘息定后将大举反攻,就只看棒贼,只要袁韬会同南方的王高等后抵达大获城,面对自闭的赵营情况,在北面观望的呼九思也没有理由再迁延下去,在被屡次召唤下,他也只能率人马继续南下。到那时,棒贼们以数倍的兵力优势,只须猛攻大获山东北,西南面又有官军盘踞,赵营便真成了瓮中之鳖。
坚守,虽能趁一时之雄,但长远看来,必为死局。但水是死的,鱼是活的。依靠主动,未必不能将死水活络开来。
“我意已决。”赵当世沉默了良久,议事的厅堂内都传出了嗡嗡的议论声,此时,他忽地肃面立起,“就出去干他娘的。再有异议,有如此案!”言讫,霍然拔出腰间那把当初贺锦相赠的宝刀,“刷”一下将身前案台砍去一角。
他这举动,学自汉末孙权。在座诸将,大部分都听过说三分的故事,对赤壁之战前孙权决定联刘抗曹的削案明志也知晓。眼见赵当世面如铁铸,毫不动摇,诸如徐珲、杨成府这类不赞同者也只能敛声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