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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聋了,再也不愿说话。叶濛怀疑他把电话扔掉自己走了。
李靳屿人坐在江边的石阶上。
一条腿松直,懒懒地搭着,一条腿踩在台阶上曲着膝盖。他将手肘撑在膝盖上,指间夹着烟,一声不吭地坐在台阶上抽烟。电话就不痛不痒地搁在旁边,没挂,开着扩音。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晚风徐徐吹着,湖面荡着若有似无的涟漪,粼粼波光折在他深沉压抑的眼里。
他眼神不聚焦,散漫地盯着远处,微微眯着,连喷出的烟雾,都比平时淡。他抽烟大多是疏解,一般吸进去就吐出来,连喉咙都不过。可今天,那烟丝在嘴里含老半天,慢慢随着他滚动的喉结一点一点往下吞,吞进肺腔里,狠狠扫了一圈,才懒懒吐出一些薄雾来。有时候甚至干脆不吐。
旁边扫地的大爷瞧这年轻英俊的男人抽烟抽得如此凶,仔细一瞅,嘿红双喜,还不是什么好烟。心疼得直摇头。
叶濛看不见,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狠了狠心下最后通牒:“我不可能让你瞒着我妈的事,跟你在一起。你至少给我一个解释,不然咱俩就离婚。”
……
马路宽阔,行人匆匆,路灯昏黄像萤火。
李靳屿站起往回走,最后却停在巷子口。他站在那棵老樟树下,看车来车往,人间万象。
咸鱼干大爷雷打不动在巷子口练鱼,路口有个卖糖葫芦的老太太,路过的小孩都眼馋,拽着妈妈的手不肯走。妈妈说这玩意垃圾不能吃。弄得老太太窘蹙地把摊位往旁边挪了挪。
他想如果是他跟叶濛的孩子,叶濛一定会买下来,温柔地告诉他,就吃一个好不好。
还会有孩子吗?
李靳屿眼睛红红地看着,那双清澈得如同黑玻璃珠子的眼里,映着灼灼的灯火。
他仰头看月亮,月亮不说话,高高在上地挂在天边,无论你悲伤、高兴、难过还是快乐,天一亮,它便沉下去,明天又照常升起。
他又转头看路灯,扑棱蛾子在扑那灯火。一簇簇,一团团。孜孜不倦地绕着那光火飞,明知没有结局。
李靳屿微微一仰头,眼泪落下来。
他自己浑然不觉,直到路边那小孩多瞧了他两眼。
原来真正的难过,是眼泪掉下来自己都不知道。虽然他赌的时候早有心理准备,但他没有想到,自己在她心里这么不堪一击。他不敢跟阿姨比。他哪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