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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简单的晚膳之后,杜媗便来邀请薛白。
仓促之间,她已换了一身麻衣,却是为柳勣服丧。
杜宅被官差翻找得乱七八糟,此时仆奴们正忙着收拾,唯有第五进院的后花园还算清净。
两人一路过去,皎奴则一路跟着。
待两人在假山边的小亭中坐下,皎奴便双手环抱,坐在仪门处的杆栏边,嗤之以鼻地道:“小门小户。”
……
“阿爷还在昏迷,阿娘乱了方寸,都没能好生感谢你。”杜媗动作优雅地炙茶,道:“但杜家必不忘你今日之恩义。”
薛白应道:“杜家也曾救过我,互相帮助罢了。”
杜媗道:“我想对你有所报答,但不知你可信我?”
“嗯。”
“不论你是官奴,还是得罪权贵,哪怕是十恶不赦之逃犯,我皆会站在你这边。”杜媗没有流露什么郑重的表情,语气却很坚定,“因此,你的身世即便有难言之隐,皆可告诉我。若是官奴,倾家荡产我亦为你赎买脱籍;若是得罪权贵,千方百计我亦保你平安。”
说着,她抬头看向薛白,等他的回答。
薛白道:“真不记得了。”
“好。”杜媗道:“那明日我到对宅魏家问问他们当时捡到你时是何情形,总该查访出你的身份才好。”
“多谢了。”薛白点点头,忽然道:“伱长得与杜二娘很像。”
“同胞姐妹自是像的,二娘她……还活着吧?”
薛白瞥了一眼坐在院门处的皎奴,压低了些声音,道:“这也是我想与你谈的,杜家的危险并未结束,夹在东宫与相府之间,生存会很困难。东宫曾试图活埋我与青岚,往后只会视我们为眼中钉;相府将我们视为随时可抛的饵……”
薛白每次说正事时总是很认真,显得极有耐心。
杜媗一边碾着茶,一边默默听着他说着,心头又浮起忧虑。
流觞死了,尸体还在京兆府未领回来;柳勣亦死了,数年夫妻,不论他待她如何,她终是成了未亡人。
一滴泪顺着杜媗的脸颊流下,滴到了茶叶里。
薛白停下了话头。
杜媗以手背抹了泪,叹息道:“真累啊。”
薛白道:“你若信得过我,便交由我来应付,可以吗?”
“好,你说怎么做,我听你的。”
“我可能需要让杜家人做一些危险的事,你能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