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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元载在长安还没有宅邸,在延福坊租赁了个二进的小院。
夫妻二人从偌大的王宅回到小宅,只见老旧失修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
元载在门前停下脚步,抬着头,不由出神。
“无妨。”王韫秀柔声安慰道:“明日我会修。”
“韫娘啊。”元载牵过她的手,道:“不必修了,我本想晚些再告诉你……其实,国舅说要在安仁坊送我们一座宅院。”
“这般大方?”
王韫秀一想便明白过来,问道:“他希望阿爷转投他门下,要你务必办成此事?”
“这也是保丈人的唯一办法啊。”
“事情严重到了这等地步,你为何早不告诉我?”王韫秀抽回手,有些不悦,“还哄我说,朝廷不是冲着阿爷来的。”
“我怕你担心。”元载语气温柔,道:“你提前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万一在信里泄露了,反让人早做准备,你我亦有危险。”
“有何危险?谁能对我们动手不成?”
元载不答,先是警惕地栓上了院门,拉着王韫秀回屋,压低声音道:“我并未与丈人说假话,东宫蓄养死士是真,坑杀薛郎亦是真。”
王韫秀心中一凛,再一想,忽然明白李静忠为何神神秘秘,不肯让太子相见了。
“我听闻,圣人命太子查裴冕案,可是真的?”
“是。”元载压低声音道:“你不该去找太子,太危险了。你我只需劝说丈人即可。”
这些角色,杨党核心几人都是分配好了的。虽要让王家对东宫失望,却不能由元载这个丈夫诓王韫秀去东宫求情,故而薛白来说。
王韫秀心思简单,却不完全傻,此时一想,问道:“这些事隐秘,你从未牵扯其中,国舅更非权臣,如何能得知得如此详细?薛白深涉其中,无怪乎此前太子、右相皆要杀他,是他给你们出的主意?”
“不错,东宫之隐秘都是他告诉我,我劝国舅帮忙的。”元载道:“薛白吐露真相,指出一条保命的路;国舅答应,丈人表态便出手。已是仁至义尽了,懂吗?”
“一定要阿爷表态,他们才肯出手相助吗?”
“还是那句话。他们帮可以帮,但不能白帮;且丈人也得自救,与东宫划清界线,否则帮也帮不了。”
元载说着,叹息道:“我是王家的女婿,为此事不惜一死。他们不同,是外人,丈人不肯表态,还能让外人如何?”
王韫秀这才完全明白过来,为何薛白是那置身事外的态度。
再一想东宫的居心叵测与阿爷的愚忠,她心里的天平终于完全偏向了杨党这一边。
“元郎,我们一起劝说阿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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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嗣分明疲惫,这夜却还是睡得不安稳。许是太久没有回长安,不习惯府中的柔软的床榻。
次日,他思来想去,竟是先派人去请薛白到府中相见。
窗外飘着细雪,可以预料,等到了深冬会有一场大风雪。
细雪缓缓落,许久,薛白冒着雪花而来,愈显出贵公子的气质。
“数月未见,薛郎高了、壮了。”
王忠嗣站起身来,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像是看着一个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