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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薛白道:“他与李亨三十余年交情,本就不可能轻易答应,元兄能让他知晓利弊即可。”
“薛郎还有后手?”元载问道:“可有我能再出力的?”
“王将军近来是何反应?”
元载虽没有说服王忠嗣,却已说服了王韫秀,因此对王忠嗣的行踪颇为了解,道:“丈人还未得圣人召见,反而先去了东宫一趟。回府之后打听房琯的下落,得知房琯已外贬,倒是李泌想见他……”
薛白注意到一个细节,王忠嗣原先不知道房琯外放的消息,这说明他其实对东宫诸事参与得不深。
换言之,王忠嗣亲近李亨不假,但他们之所以能成为义兄弟,首先在于他是李隆基的义子。
再往后听,得知王忠嗣要见李泌,薛白点了点头,道:“如此,事情已可谓顺利,接下来我们不动,给东宫一个自救的机会。”
元载一听,恍然大悟,微微一笑。
杨銛却很迷茫,问道:“这是何意?”
薛白沉默了片刻,解释道:“这就与抱得美人归是一个道理,国舅想让王忠嗣归附,总得让他先确定别的路都走不通。”
“哈哈。”杨銛笑道:“阿白如此一说我便明白了,浅显易懂。”
这是简单的说法,若往复杂了说,东宫与李亨,其实是两个概念。
东宫的范围很广,其中可能有太子的妻族势力、太子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任职于东宫的属官,甚至有些人只是单纯希望国本能稳固。
李亨有时能代表这些人的利益,但有时候不能,偶尔他个人的利益与东宫利益还会有冲突。
李静忠为何坑杀薛白?因为妻族利益损害到了太子本人的利益了。
妻族代表的不是夫妻情分,而是一个家族对储君下注,它属于东宫的势力;而宦官无家无业,所有的一切都依附在太子身上,才是代表太子本人的利益。
同样的道理,当太子本人的利益损害到了东宫利益的时候,自然也会有人站出来,要太子割舍一点什么。
这才是薛白对坑杀的第一次复仇,用同样的因果,把同一个困境摆在东宫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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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仁坊,迎祥观。
王忠嗣独坐在庑房中,看着亭外的小雪,自捧着酒囊喝着酒。
李泌穿着单薄的道袍踱步而来。
“李先生为何邀我来此?”王忠嗣叹息道:“韦坚与皇甫惟明便是在此处相会,因此身死的。”
“并非是我邀王将军前来。”李泌道:“我亦是受人相邀。”
“那是?”
忽有动静响起,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一盛装女子被引进了道观后院,正是太子良娣张汀。
“王将军、李先生,失礼了。”
张汀进了庑房,盈盈一拜,开口便进入正题,道:“今日冒昧相请,恳请两位能为了稳固国本,救一救东宫。”
这些年,贺知章致仕,韦坚、皇甫惟明等人身死,李适之、李齐物、韩朝宗、房琯相继外放,杜希望、薛徽渐渐暧昧……辅佐东宫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今日在此的三人,王忠嗣在边镇多年,不涉朝争;李泌年纪轻轻,骤任翰林;张汀更是不满二十,初为人妇。其实都是倏然之间就被摆到了要承担东宫命运的位置上。
但利益扯牵,避不开,这次只好由他们来代表东宫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