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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哥奴忍得了这个?陈希烈完了啊。”
李珍随手打出了一张牌,淡淡道:“不是这般简单。”
因他长得太像圣人年轻时,给周围人一种陪圣人打牌之感。
平时也是,众人下意识都会仔细听他说话,久而久之,李珍愈有威严,且他对时局还有自己独到的看法。
“陈希烈没变,还是那窝囊样。上表著书,开馆刊报,杨党故意推陈希烈出面,吸引哥奴的注意,实则好处落在谁手里?”
“原来如此。”杨洄早见识过薛白的手段,此时恍然大悟,问道:“那若是陈希烈、杨銛联手,可斗得过哥奴?”
“一个盖章宰相,一个昏庸国舅,济得了何事?”李珍面露讥笑,“圣人虽宠爱杨妃,却不糊涂,岂可能放心将国事交给这些人?”
杨洄指了指邸报,又问道:“那这?”
李珍先从容淡定地碰了一张牌,反将那邸报的副面翻出来,点了点自己那首七言律诗。
“歧王的诗写得真好,比得了李太白。”贾昌盛赞道。
“好诗!”李昙吃了一张牌。
李珍笑了笑,道:“由那些老东西们去急,急也是瞎急,邸报是给年轻一辈养望的,上了报的名字,往后方是大唐之柱石。”
“通篇看来,唯此一诗最好!”杨洄赞道:“歧王不仅诗好,看待朝政更是目光如炬。
“改日你设宴,邀薛白来。”李珍道:“此子是个会做事的。”
“好。”
贾昌不敢聊朝政,话题转到薛白身上了,他才渐渐话多了起来。
“对了,杜宅婚宴还给我下了帖。想必杜家子娶薛灵之女本意也是为了亲近薛白如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李昙摸着牌问道:“薛灵也欠了你不小一笔钱吧?”
“嗯。”贾昌道,“薛徽将军与我交情不错,冲着他的面子借出去上百贯。”
“我和薛灵的账可也还没算。”李昙冷笑一声,重重将手里的牌摁在桌上。
薛灵欠了他赌债不提,还敢让狐朋狗友打劫他的妻子张泗,此事他如何能善罢甘休?
傍晚,刊报院。
“薛郎,我们用的毕竟还不是真的活字印刷,若刊《天宝文萃》,不得给这些无名气的士人凭白雕版?
“不妨,目光放长远些。只要好好筛选,安知这些人当中没有往后的高官?”
“薛郎这般一说,小老儿做起事来心里就畅快得多了。
“继续忙吧。”
薛白把今日收来的行卷都看了一遍,自知看不出这些诗文好坏。若真能办一个文报,等王昌龄到了,他倒恰是个适合的主编人选,或是李白也不错。
他不由想到,若干年后等这些事办顺了,也许世间最伟大的几个诗人们能在院子里把酒写诗,刊行天下,流传后世。
只是想着,都觉太过璀璨了。
第一份的邸报还在印刷,因圣人下了旨,不仅要传遍长安,还要传遍天下。李林甫为朝堂省纸,这方面也是拘束了圣人数年,如今难免要敞开了印,畅快一回。
刷墨、覆纸、刷纸,一张报纸形成,被放在一边晾晒,这画面其实看得人很舒服,薛白看了一会,长安城的暮鼓声已经响了。
忽然,“轰隆”一声巨雷。
要下雨了!快把报纸都搬进去!
众人又是一通忙,好不容易趁着大雨下来之前,把报纸都收进衙堂内。
这一忙就到了夜里,薛白才往官廊后方的号舍走去。
他近来公务繁重,又因定了婚约,正在回避一些红颜知己,最近都是住在这边。
青岚也过来照顾他。于薛白而言,如今他也没有别的亲人,去哪里只要把青岚带上了,哪里就是家了。
官舍狭小,青岚却一点也不嫌弃,反而满意日日能陪薛白,每天都很高兴,说这边的饭菜好吃,又庆幸主母是她喜欢的颜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