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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屋中出来,听风吹响檐角的铃铛,感到一阵寒意,喃喃道:“要下雪了。”
据他得到的消息,崔祐甫又缉拿到了几个关键证人,他预感到今日长安又要引发一场大案。
到了前院,刁氏兄弟已经备好马了,他们打算去敦化坊接颜真卿,一起到长安县衙再找贾季邻聊一聊。朝食就在长安县衙附近吃羊肉汤面。
还未出发,大清早的,却有一队人已等在薛府门外,却是张去逸派来的人。
“薛县尉回京这么久,不打算给张家一个交代吗?”
“不知张公有何吩咐?”
“不为难薛县尉,随我们去见见阿郎便是,圣人表亲,这点面子想必还是有的?”
薛白猜想,张去逸选在今日要见自己,该不是巧合。
他遂招过刁丙,小声吩咐道:“你去与老师说一声,再随他去长安县衙,我去一趟张府。”
“郎君可会有危险?”
“这里是长安,有刁庚护送我足够了。”
刁庚拍了拍胸膛,昂了昂头。
……
颁政坊,上柱国府邸前金吾卫立戟执守。
薛白步入大堂,只见到张去逸正坐在一张榻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脸上泛着灰败之色。
张去逸是李隆基的表弟,今年才五十七岁,看起来身体却远不如李隆基。
“老夫几个女儿、女婿多与薛郎打交道,老夫却少有机会与薛郎结交,今日终于是见到了。”
“能瞻仰张公,是我的荣幸。”
“你猜猜,老夫找你来,是为了何事?”
薛白道:“我在偃师,举止无状,借了张家之名,毁了张三娘子声誉,当向张家赔个不是。”
“你还知道。”张去逸勉力支起身,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得十分为难,“你得罪了张家,打算如何赔罪?”
“不知张公有何要求?”
张去逸早有准备,毫不拖泥带水,道:“退了与颜家的婚事,娶我家三娘。”
“恕难从命。”
“咳咳咳……老夫之所以今日招你来,不是与你商量的。你是聪明人,该知自己又有麻烦了。”
薛白问道:“韦会案?你们打算除掉王鉷,连带着把我也一起除掉?”
“不是我们。”张去逸摇了摇头,“老夫这一辈子,除了选女婿,从来没参与过权争,老夫锡羡煌煌,生来便是贵胄,不必除掉谁。”
“但张公知晓?”
“有人找过老夫,希望老夫帮忙一道除掉你,但老夫惜才,更想让你当张家的女婿。”
薛白道:“谁?”
张去逸灰败的脸上浮起笑容,意思很明显,薛白都不答应他的请求,他当然不会回答薛白的问题。
“太子良娣怀胎十月,很快就要生了。”
朝中没几个人知道,李亨、张汀被幽禁在宫中,还生了一个孩子。
张去逸思忖着,喃喃道:“若是个男孩,老夫希望有人能帮帮他。你是个有野心的人,可以娶三娘。”
“方才说过了,恕难从命。”
“随你考虑,你得罪了太多人,杨銛一死,你往后在朝堂上的路会很难走,必须交好一方,冰释前嫌。”
薛白其实能从这些话里隐隐猜出一点东西,而且他相信张去逸所言。
张去逸虽与他有过节,但没有参与这次的案子。
那么,能把王鉷逼到这种地步,狼人不止一个。
显然还有人在配合着杨国忠,如此,才能保证在关键时候把他薛白与王鉷一起陷害了。
贾季邻这个状元,原来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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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县衙。
令廨中,颜真卿看了一眼那尊送子观音,只见炉上还点着香线。
“县令的善举行得还不够吗?”
“不提了。”贾季邻摆摆手,苦笑道:“许是命中注定吧,我这一生该有的都有了,没有的就不强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