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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嗣虽然病了,可文武官员的任命、兵马钱粮的调动皆已在进行,诸事有条不紊。
在外人看来,朝廷在等王忠嗣病体有所好转,或是看情形也许会换帅。
要征南诏的兵马主力还在剑南节度副使鲜于仲通的麾下,长安城外军营中则是王忠嗣调度来的兵将,如今正在整训。
是日,元载正以检校度支员外郎的身份在调配钱粮,得到通传说有人来见,连忙出营相迎。
“郎君。”王韫秀一身武士袍,策马上前,道:“我带薛郎来看看你。”
相比妻子,元载反而显得文弱得多,赶到薛白的马前,行礼道:“薛郎来了,我领你看看军务进展。”
薛白翻身下马,问道:“我举荐的将领,送来的军器都到了吗?”
“到了,我将他们安置在胄曹,这边。”
元载抬手一引,目光从薛白身后的几名护卫脸上掠过,已看到了那乔装而来的王忠嗣,却并不在意,只顾与薛白谈笑风生。
“当年攻石堡城,便是薛郎造出巨石砲,如今伐南诏,能再看薛郎出手,必是一战功成啊。”
“不过是些锦上添花的小物件,打胜战,靠的终究是大唐的国力、将士们同心协力。”
“薛郎过谦了。”元载笑容满面,一路上都在与薛白谈笑风生,显得非常人情练达。
但与两年多以前相比,如今的元载愈发圆滑、功利了,掩饰得再好,薛白却还是能感受的出来。
军营中有仓曹、胄曹、兵曹、骑曹,分管粮草、装备、士兵和马匹。他们很快便到了胄曹,前方有士卒来拦,元载拿出令符,却还没马上入内,而是等军中典书记高适来迎。
高适一眼便认出了王忠嗣,不动声色,引着众人进入胄曹。
“马车是三日前到的,军器我们还在试,若可用,还得尽快开始锻造……”
胄曹戒备森严,入内之后,王忠嗣不必再继续掩藏身份,负手边走边听,之后问道:“新任的司胄官如何?”
“做事很利落。”高适道,“是个厉害的人才。”
“薛郎举荐的人都好。”王忠嗣道,“就像你高三十五郎。”
高适忙应道:“我惭愧,才略远不如严武。”
他们所言新任的司胄官正是严武。
薛白一向知道严武有将才,故而将他调到京兆府法曹镀金,很快便举荐到军中,希望他能在南诏一战中立下功劳。王忠嗣其实不是什么人都用的,亲自考较过严武,确认了其才能,方委以重任。
“见过诸位,下官已安排好了,请。”
严武神色严肃,见面之后只作抱拳,径直便将众人请进营中。他这态度与元载截然不同,不讨好、不客气,倒符合他的名字,严肃英武。
这边已搭建好了几个营房,营房边还有座望台。
薛白与王忠嗣登上望台,一名汉子正立在那儿,手里捧着一根铜制的筒状器物。
“这是薛郎的家仆,乔二娃。”严武道,“正是他依薛郎的图纸,找工匠制了一批军器,并押送而来。”
“见过大元帅。”
乔二娃连忙将手里的物件递给王忠嗣,并傻愣愣地执了一礼。
王忠嗣接过,端详了一眼,只见那是一根中空的铜管,一边大,一边小,无意中从管中窥了一眼,能看到脚下的木板被拉近了些。
看样子,铜管里该是镶了水晶,像是琉璃,却比一般的琉璃要通透。
“此物我们命名为‘千里镜’,将军可试着这般看。”
王忠嗣遂将这千里镜放在眼前,闭上另一只眼,视线略有些模糊,但远在天边的秦岭已被拉近了许多。
视线再一转,远处一些如蚂蚁般的人影,也能清晰看到了,连他们的动作也一清二楚。
“讨南诏时,若登高望远,凭此物或可更快探清地形,抢占先机。”薛白大概解释了一句。
王忠嗣没有说话,只顾着向四面八方不同的风景看过去,那对粗重的眉毛始终拧着。
“好啊!”
许久,王忠嗣才狠狠赞了一句,笑道:“薛白你这脑子,到底是如何长的?”
他把千里镜放下,拿在手里摩挲着,正应了“爱不释手”一词,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倒像是一个刚得了新奇玩具的孩子。
“有了此物,任南诏地势险峻,山高水深,我也不怕了。”
“将军过誉了,行军打仗,最重要的还是指挥,这些不过是添些帮助的小物件。”
“你为何不献给圣人?给自己添一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