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 范亦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爱米文学网aimiw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瑞宣握住了老人的手。“伯父,我们是不是能常见面呢?你知道……”
“不便常见!看机会吧,当我认为可以找你来的时候,我必找你来。你不要找我!再见吧!问老人们好!”
瑞宣无可如何的松开手。手中像有一股热气流出去,他茫然的立在那里,看着钱先生在灯影中慢慢的走去。一直到看不见老人了,他才打了转身。
十三
已是深冬。祁老人与天佑太太又受上了罪。今年的煤炭比去冬还更缺乏。去年,各煤厂还有点存货。今年,存货既已卖完,而各矿的新煤被日本人运走,只给北平留下十分之一二。祁老人夜间睡不暖,早晨也懒得起来。
刮了一夜的狂风。
好容易,风杀住了脚步。老人听见了一声鸡叫。他老泪横流的打了几个酸懒的哈欠。他不愿再忍下去,而狠心的坐起来。
一开屋门,老人觉得仿佛是落在冰洞里了。一点很尖很小很有力的小风像刀刃似的削着他的脸,使他的鼻子流出清水来。
老人想去找扫帚,可是懒得由袖口里伸出手来;再看一看地上,已经被狂风扫得非常的干净,无须他去费力,揣着手,他往外走。开开街门,胡同里没有一个人,没有任何动静。老槐落下许多可以当柴用的枯枝。老人忘了冷,伸出手来,去拾那些树枝。抱着一堆干枝,他往家中走。
到八九点钟,天上又微微的发黄,树枝又间断的摆动。
“风还没完!”祁老人叹了口气。
老人刚说完,外面砰,砰,响了两声枪。很响,很近,大家都一愣。
“又怎么啦?”老人只轻描淡写的问了这么一句,几乎没有任何的表情。
瑞宣跑到大门外,七号门外站了许多人,有的说话,有的往北看。
白巡长脸煞白的,由北边跑来:“都快进去!待一会儿准挨家儿检查!不要慌,也别大意!快进去!”说完,他打了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