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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娴在府里这么多年,还没人这样对过自己,只觉此人心狠手辣,外加粗鲁无礼,简直……只是越如此,越不能表露,只眨着眼睛道:“常大人说什么,我不懂。”声音沉静如水。
若她破口大骂,常青说不定会捏死她,若她直斥无礼,常青说不定会做得更过分,只是这样的淡定如常,终于平息了那无端而起的暴躁,常青慢慢放下手,嘶哑着嗓子道:“走吧。”
谢娴低下头,道了声“谢”,提着裙子一步步向前,这次却十分小心,不再疾跑,过了石桥,穿过一门,来到了内书院。
谢家一共有三个书房,一个是谢家大老爷办公用的外书院,一个则是吟诗作画的内书院,一个则是谢家内宅小辈共用的小书院,如今谢娴领着常青去的是吟诗作画的那个内书院,这些年来,谢娴因被选为宫中备选,又知书达理,性情贤良,颇得父亲信任与喜爱,许多外人不能参与的朝廷政务,也让她打理,这内书院便是谢娴常去之地。
谢娴推门进去,见里面静悄悄的,大约婆子们见出事都跑光了,花枝柳叶依然如昔胜景,不过一两日却已物是人非,她本不是那伤春悲秋的性子,却因为这样的冷清,激起了几分感慨来——所谓伴君如伴虎,朝廷争斗不息,若是父亲能平安归来,定要说服他退隐田耕,总比这战战兢兢,天翻地覆得好……
“在里面。”谢娴见常青瞥见自己的失神,脸上微红,指着左首的那间正房。
常青不说话,却也没动,锦衣卫的生涯充满了血腥与机关,莽撞的人都坟头长草了。
谢娴知道他不放心,先推门进去,走到书架前,在那空格上一推,露出一面暗墙来,空荡荡的黝黑沉寂,谢娴缓步走了进去。常青迟疑了下,也跟着走了进去,便是有什么机关,只要擒住谢娴,可保万一。
里面是暗室常有的摸样,墙上都是用书架组成的,放置着名人字画,在最顶层有一个信匣,谢娴抬头指着道:“常大人会轻功吧,就在哪里。”
“你上去。”常青沉着脸道。
谢娴抬头望了望,大约离自己一尺多高,摇头道:“我爬不上去。”
常青不答,却也不动。
谢娴看了一会儿,终于无奈道:“好吧。”说着,转过身,摁了摁那书架,那书架忽然上下突出,形成阶梯的样子,她慢慢扶着那梯子慢慢上去,拿着信匣,小心翼翼地走下来,把那信匣放在案几上,道:“大人,请看。”说着,伸手打开那信匣。
常青这才缓缓走了过来,伸手拿出那信笺打开,却因为光线太暗,很难辨识。
“大人,还是出去看吧,这里太暗了。”谢娴咬着嘴唇,便要领着常青出去,忽被常青一把抓住手腕,道:“灯呢?”
“什么灯?”谢娴眨了眨眼,忽觉自己手腕要被捏碎了,疼得浑身一颤。
“你最好不要耍诈。”常青冰冷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大人没说要在这里看信”那声音似乎依然平静,听不出手腕“格拉拉”的骨头声。
“开灯。”常青吐出两个字。
谢娴沉默半晌,道:“好。”
瞬间觉得手腕得了自由,忙走到门口的墙壁间扭了扭,四面瞬间起了火把,把暗室照得通亮。
谢娴本来想说“大人看吧。”可是知道此人疑心极大,自己这么说,反而让他怀疑,只得抿着嘴,低下了头,见那皓雪般的手腕上已经红肿了一大片,微微皱了皱眉。
常青打开信笺,打眼看了看,点了点头,放在怀里,又仔细打量着这暗室,方才只觉得书架上不过放了些名人字画,如今再仔细看去,那些字画件件精品,价值千金,冷笑道:“谢大人素有清廉之名,原来就是这样清廉的?”若不是谢家已经完蛋,贪腐这个帽子他扣定了。
“常大人,家父状元出身,所交好友借当代名士,字帖皆他们祖传之品,只有在粗鄙之人眼里,这才是财银而非精艺。”谢娴见常青污蔑父亲名声,忍不住辩驳,嘴角却不经意地弯起,趁机低下了头。
常青没想到谢娴敢犟嘴,表现异样,反而生疑,皱了皱眉,沿着那书架上开始一步步浏览,偶然拿出一卷打开,他虽然粗通文墨,却不是世家子弟,对这些并不在行,倒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便又放了下去,检查了许久,并没有可疑线索。
他站在书架前沉默半晌,忽然转过身向谢娴走来。
谢娴正低着头等着他出去,一抬头忽见那张俊脸正在近前,唬了一跳,“啊”了一声,靠在墙上,眼见那张脸越来越逼近,终于忍不住露出真实心绪,怒斥道:“你干什么?”
常青看着这被打散了湖水涟漪,心里异样地痛快起来,那张英俊绝伦的脸越靠越近,一字一句道:“你刚才说错了,宝贝,锦衣卫哪里有正人君子……”
说着,抚上她的脸,诡异地笑道:“十日必死,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也太可惜了,大小姐……”说着,便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