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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也随之而来,荀氏为什么始终没派人来自己手下干活?到底是看不起自己呢,还是仍然因为当年荀邃身死之事而记恨着?或许兼而有之?
他不想再和羊冏之打哑谜了,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羊公如何看待天下大势?”
这一次羊冏之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后,道:“晋室将卑,非人力所能挽回。或许,又一次汉末故事将重演,最终会三国鼎立吧。”
汉末故事?三国?邵勋暗哂,你可真看得起成汉李家。
不过他也可以理解,羊冏之毕竟是老派人物,喜欢寻章摘句,更喜欢从故纸堆里翻找发生过的事情,从而映照现实。
而且,对邵勋来说,羊冏之的这个认知并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人家承认北方大乱,不会一根筋地忠于晋室,这就有了机会。
“羊公可否试论天下英雄?”邵勋突然来了恶趣味,说道。
羊冏之捋胡须的手顿住了。
“二叔!”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欢快的声音,片刻之后,羊献容走了进来,惊喜地叫道。
羊冏之的手一抖,拈断了两根胡须,但他浑然不觉,立刻起身,看着侄女,眼眶已是微红。
“洛阳危急之时,我避祸乡里。这声‘二叔’,受之有愧啊。”羊冏之叹道:“幸侄女逢凶化吉,安然无恙。不然的话,百年之后,二叔都不知该以何面目见兄长。”
羊献容闻言,眼泪差点流了出来,道:“二叔何出此言?能见到二叔,便欢喜无限。”
说完,看了眼邵勋,大大方方地坐在他身旁。
大半年没见到这害人精了,本来满腹怨气的,但方才泡温汤之时,得襄城公主劝解,感觉好多了。这会看到二叔,想起以前的种种,心中一软,再也生不起气来了。
嗯?不能对他心软!这狗东西什么时候招惹了司马脩袆?为什么那个已经三十八岁的老女人要为他说话?
羊冏之看到侄女坐在邵勋身旁,只叹息一声,懒得多说了。
侄女这个身份太尴尬了,除非改朝换代,不然不可能的。但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面前这对男女,哪个能听他的?
接下来,几人便不再谈论公事,转而聊起了闲话。
羊曼了提到了胡毋辅之杖上挂钱,让店家自取买酒的事情。
羊冏之则说起了刚刚在洛阳城中听到的刘舆发疽的消息。
羊献容若无其事地说范阳王妃的嗣子来争家产了。
邵勋听得汗颜。
羊献容似未发现他的尴尬,绘声绘色地说南阳王妃刘氏、十二岁的嗣子司马黎以及南阳王幕府僚佐、仆婢、护兵二百余人,此刻就住在广成泽北缘的流华院云云。
邵勋无奈地咳嗽了一下。
这事其实他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