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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叶身边发生的事儿,一点一滴,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缓缓的推动着。
那些事看似和小叶并无关系,可千丝万缕,却汇聚成一张网,正不动声色的往叶春闲的身上笼过去,扯着她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而去。
包括Y小祝希月排挤叶春闲,他都觉得没这么简单。
……
然而,再往前追溯,秦骁甚至怀疑……
他和小叶的第一次,其实并非是男欢女爱的巧合。
破旧废弃的巷子,阴暗腐朽的青苔。
几个坏事做尽、下贱淫荡的瘪三;一个被逼在街角瑟瑟发抖、仓皇无助的小姑娘。
倘若,当时他没有路过,又或者路过了冷眼旁观,没有管她?
一想到那种可能,肩头倏的一绷,秦骁目光骤然一冷。
其实那个废弃的小巷子,也算不上什么偏僻的角落——附近有一家封闭式的高中,平常偶有学生翻墙出来。然而,周二宿管老师查房格外的严格,根本不会有学生会冒着这样的风险,翻出墙来。
可是。
为什么就是那天,小叶偏偏从那里路过?
为什么就是那天,巷子里多了几个下贱无耻的瘪三?
也许。
那张网,比自己想象中更早的张开在叶春闲的身边!
曾经,秦骁对自己酒醉之后,不辨方位的路过小巷,感到无比的懊悔。
要是他没有喝酒,就不会路过那儿……也不会对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做出那样的事情。
这是秦骁纯白如纸的人生履历中,第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
因为酒醉,他居然和一个刚见面的女孩儿,发生了那样关系……并且,不受控制的让她怀上了自己的种。
在他没有把小叶放在心上的时候,偶尔,他甚至忍不住会冷血的去想——
如果自己没有路过,一切都会不同了。
至于“小叶会不会被人玷污”,“瘪三们会不会有人负责”,他根本从未思考过。
对他而言……
那只是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儿。
四九城,时时刻刻会发生一些黑暗。没有人能够阻止阳光后的肮脏污垢——他秦骁,只对眼前发生的事,有责任。
在更早之前,他甚至觉得和小叶发生关系,很不应该,这有可能影响到他未来发展的格局。
营职楼里的军嫂们,说的一点儿都不错!
他秦骁从来不是好人。
他之所以在诸人眼中,品格端方,不过是因为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在大是大非上,从来没有行差错步!
那些阴暗,不过是藏在了骨血中的糟粕……
有,却从不显露。
无论军区领导,又或是自以为目光敏锐的孙弄弄,甚至小叶,都以为他秦骁是无懈可击的碉堡,完美的无可挑剔。
其实不然。
说来可笑,和他从无交集的大院军嫂们,却轻易的撕开了那一层假象。
秦骁如今却在忏悔,却在后怕。
他甚至怕到……掌心沁出了一层汗水。
**
半个小时后。
秦骁来到四九城,某个废弃的死胡同,第一眼就看见堆积如小山的垃圾。墙角的苔藓呈灰黑色,处处充斥着腐朽破落的气息。一个衣衫褴褛、散发出恶臭的瘦小男子,躺在垃圾堆里,闭着眼,时不时发出癫狂的笑声。
——“东瞧瞧,西望望,做大梦的破烂王,脏脏脏!”
——“白屁股,滑溜溜,破烂王爱做大梦,羞羞羞!”
下学路过这儿的孩子也不害怕,拍着手,嘻嘻哈哈刮着白嫩的脸皮,取笑着躺在垃圾堆里的他。
“哼……”
意味不明的呻吟了一声,张开眼,一双无神的眼皮撑开。
“哎呀,破烂王要打人了,快跑!”
孩子们呼啦啦的散开了。
“别怕,破烂王腿瘸了,他打不着我们的。”离着老远,还能听见他们天真无邪的嬉笑声。
那么无忧,却又那么残忍。
“陈秋。”
一个清冷淡漠的嗓音,倏的在充满恶臭味的垃圾堆边响起。
瘦小的男子抬起一双被生活折磨的憔悴的脸,阳光下,长身玉立的年轻军官,俊美的仿佛是希腊神话中的完美神祗。
笔挺的军装,冷峻的容颜。
对方的眼睛既漂亮又有神,脸部的线条,流利而轮廓分明。
那是个……干净到连军靴都不染尘滓的男人!
“滚!滚开!”
一种深浓的不甘,夹杂自惭形愧,让瘦小的男人越发的愤怒,忍不住抓着周遭充斥着恶臭的垃圾就丢过去。
他恨这世界!他恨一切假惺惺的路人!他要毁掉那伪装的干净!
“去年11月1日的安心胡同,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面对疯魔的男人,秦骁开门见山,淡淡问道。
乍听见“11月1日的安心胡同”这几个关键词,破烂王忽的如着雷击,整个人瞬间从癫狂的愤怒,变得格外的恐惧。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浑身抖抖索索,挣扎想要爬起,却啪嗒一声狠狠的摔倒在地,男人不由痛苦的呻吟起来。
秦骁敏觉,赫然发现他腿上的伤,并非是与生俱来,分明是被人活生生打瘸的,眼中倏的掠过一丝精光,他冷然问道:“你的腿,是什么时候瘸的?”
不问这事还好,这一问……
“嗷呜”一声,男人发出了野兽似嘶哑的哭声。
“我知道自己不该看!不该知道秘密……可我都已经这样了,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他惊恐到语无伦次,歇斯底里的缩成一团,那么大个男人,两行污浊的眼泪沾在了脸上,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那是天崩地陷,信仰崩溃的绝望。
破烂王从不是一个勇敢的人,虽然活的如此低贱卑微,可他至少活着!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连他最后微秒的希望,都要残忍的击碎?
“你看见的,是这个女孩吗?”拿着小叶的照片,秦骁素来习惯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
“不!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就是这张照片,伴随着痛苦的回忆,直戳到破烂王心底最深浓的噩梦,他惊恐到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破烂王是孩子们给他起的外号。
他叫什么……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在很久以前,他记得自己在一家破落的公司当文员,虽然拿着微薄的工资,挤在破陋的廉住房里,却至少足以温饱。甚至,他还有一个清秀、好脾气的女友。为了庆祝他涨工资,那天晚上,女友买了一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