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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葆桢知道吴仲翔的心事是什么,不由得叹息起来。他上前给吴仲翔斟了一杯茶,在吴仲翔面前坐了下来。
他也知道,夏献纶和吴大廷去了闽浙总督衙署,是为了什么。
眼下将近年关,船政的各项都需要结清,可以说处处用钱,而船政自打被左宗棠釜底抽薪之后,虽然有鸦片税抽成的接济(在林义哲的提议下,现在名义上是以盐税抽成,即以鸦片税冲抵盐税),但现在随着新舰的陆续下水和船坞的修建,加上“万年清”号的改造(改造费用是可以找朝廷报销的,但工程没完成之前,需要自己垫付)以及年关的到来,各项需用支出极为浩繁,仅靠鸦片税也已经难以维持了。船政的高层官员们为此忧心忡忡,因而今天一早,夏献纶和吴大廷便分头匆匆赶往闽浙总督署和巡抚衙门,找闽浙总督和福建巡抚商议。
“年关年关,果然是个关口,不好过啊。”沈葆桢叹道,“也不知他们俩此去结果如何。”
“闽省岁入也是很紧,好多项下也是仗着这鸦片税周济,只怕难再有多余的款项。”吴仲翔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悲凉。
“维允,你们算的结果,这用度缺额,一共有多少?”沈葆桢问道。
“昨日刚刚核算完毕,别的项下基本可足敷用,但拖船坞还欠着尾款,加上这年关的红包(即年终奖金),怕是难以发下去了。”吴仲翔道,“这红包加上船坞尾款,至少需银五万两方可。”
“拖船坞的尾款不能久拖,如果拖船坞无法建成,‘万年清’之改造工程便不能开始,而‘万年清’之改造是万万拖不得的。”吴仲翔想起那日的乡民冲击船政衙署的情景,脸上尚有悸色,“本来想在别的项下匀一匀的,因为员匠辛苦了一年,都眼巴巴的等着这红包下来,回家好好的过一个年。可算来算去,实在是无可措置。可若是不发,他们过不去这个年,必然生事,对船政今后必大有妨害……”
吴仲翔没有再说下去,沈葆桢神色黯然,二人相对默坐,一时无言。
过不多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不一会儿,夏献纶和吴大廷走了进来。
“怎么样?”看到二人回来,吴仲翔急忙问道。
夏献纶和吴大廷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各自搬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