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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乱跳的心久久未能平复,女子心计丝毫不逊于战场上雄韬伟略的将军,然而宫闱之争却比战场更惊心动魄,几言几语间便葬送了宁嫔的一生。
璞玉愈想愈心惊,此事越是蹊跷,禁不住轻轻捋着衣襟上洁白素雅的点点梅花,暗自思忖着。
青禾话中有何深意?竟能让信誓旦旦的晚妃沉声不辩驳且失了素日的冷静自持。她又是谁?殿中众人为何闻而变色?只是听闻她回来,一向寡淡的晚妃惊慌失措。
晚妃的那本卷宗又是从何而来?居然博得晚妃如此深信不疑,连真假都不曾验证。璞玉寻思至此,徒然忆起宁嫔那句怒不择言的话,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晚妃那本卷宗是宋瑾所给。
国事本来就繁多冗杂,每日送来的奏折叠起来如同座小山丘,平日已是繁忙不堪,加上如今边疆战火四起,更是雪上加霜,恨不能分身。又何必在插手宫闱之事,妄添繁心琐事?又或许未必是繁心琐事,晚妃面容倾城又盛宠多年,宋瑾对她未必无情。
若是如她所想,卷宗又怎会是假的?
璞玉抬眸遥望,宫门外重叠如山峦的殿宇飞檐,茂苑城如画,阊门瓦欲流,极尽奢华,宛若诗画,心事重重,脑中好似有一团乱麻搅在一起,胸口也是宛若压着一块巨石,难受至极。
正在心神不定间,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璞妹妹,好久不见。”
璞玉蓦然回头,身后之人竟是许久未见的何梦瑶,只见她身穿一袭深兰色薄纱长裙,裙裾边绣着别致简单的素色小花,乌黑长发绾成如意髻,发间仅戴着一枝白玉簪款步上前,笑意嫣然,与平日沉不住性子的粉衣女子她相差甚远。
与何梦瑶相识多年,深知何梦瑶寻她绝非好事,璞玉只得放下心中思量,随手轻轻一捋鬓间碎发,不言不语。
何梦瑶看着璞玉那副安闲自在的浅笑不语模样,她真是多虑了,璞玉何曾受过他人的欺负?随后那种熟悉久违的猫爪轻挠心头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语气略略挑衅地说:“臣妾自认与璞妹妹识多年,竟不知璞妹妹深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理。”
知己知彼,则百战无败已。两人虽是宿敌,终归相识多年。她深知如何激怒何梦瑶,何梦瑶未必不知如何挑起她的事端。
璞玉思忖着何梦瑶话中深意,便瞧见晚妃扶着宫女与宁嫔一众宫妃从殿中慢步而来,走在晚妃身旁的曹贵人投来一记不忿的目光,原来这番话并不是说给她听。
璞玉风轻云淡道:“何姐姐,颠倒是非的本事更是一绝。”
何梦瑶嫣然一笑,这小伎俩果然瞒不过璞玉,她的初衷也未打算欺瞒璞玉,直到瞥见晚妃远去才愉悦道:“妹妹聪慧,这样快就明白我的意思。”
璞玉不愿与她纠缠,只想快快离去,道:“何姐姐有事不如直言,何必这般委婉?”
她笑得愈加灿烂如同此时的骄阳,甚是欢喜道:“如今我落得这般下场,还能有何事?只不过看不过你那副安然淡漠的模样罢了。”说罢吗,便转身离去。
璞玉立刻带着玲珑玲盯离去,直走了长宮巷才停下来,转身吩咐玲盯与其他人先回净玉阁,独自与玲珑进入长宮巷,直至走到沉松林深处的松颐亭坐下。
玲珑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问道:“何梦瑶刻意当着晚妃冤枉小姐,小姐为何不辩驳?”
璞玉抬手轻轻擦着额际细细的汗意,弯着眉眼轻笑,温柔似江南泼墨山水,婉声道:“你都知道是她冤枉我,晚妃并非愚人,怎会不知何梦瑶的小伎俩?”
宫闱可谓是宫妃勾心斗角的主战场。晚妃在后宫的地位仅此于皇后之后,虽然为人一向清寡如水,但心思未必单纯,何梦瑶仅凭几句胡诌之语怎么可能瞒过晚妃?
玲珑还是有些气恼,愤愤不平道:“何梦瑶真是看不得我们过些舒心的日子,昔日宫外处处算计我们就算了,今朝我们刚刚脱离险境,便急不可耐地陷害我们,真是歹毒。”
璞玉握住玲珑的手,轻轻叹道:“比起何梦瑶的伎俩,这宫中的女子心计更加可怖。”
忆及昔日所见宫妃之间的斗争以及今日羲和宫的种种,无一不是几语谈笑间便判决了生死胜败,表面和睦,然而其中的险象迭生与步步惊心却是令人胆颤心惊。
璞琛擅入后宫已成她的命门,所幸晚妃不知,不然今日战败的必是她无疑,然而皇后知是不知,她还需一探虚实。
玲珑低声道:“何梦瑶事事针对小姐,总不能次次安全避过,小姐为何不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