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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小声,可船头似乎是大户出身的后生耳音极其敏锐。
话音刚落,一柄飞刀擦着那同情泛滥的妇人的脖子过去,带着一小条血线,铮一声钉进了船舷板。
那抱孩子的妇人平时也就是乡下的长舌妇,没什么见识,顶多都是带着孩子同情心泛滥了一点。寒风擦着脖子过去,还意识不出那是什么,直到脖子边一凉,一抹满手的鲜血,才吓得哇哇大叫起来。抱着自己的孩子往直船舱人群里挤。
船上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
大家都惊恐地盯着站在船头,踩着刀刃的后生。
他慢慢地偏过头来,面白唇薄,生得极俊,动手极狠,视线滑到谁谁就像被毒蛇爬过一样。全战战兢兢,只字不敢再出。
面板上,船上活人对他的印象不断刷出。
“还不划船,是想给岸上的泥神当泥胎吗?”船首的“大户少爷”阴恻恻道。
划船的几个青壮汉打了个寒战,个个奋力划动起船桨。其他靠船舷坐着的,也不敢耽搁,匆匆身上有什么拿什么地往水里划。
李翠花扒着船头还在惨叫苦苦哀嚎。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害过谁,是这后生害她。她说得声泪俱下。
可乱世里人怕凶的,凶的怕狠的。前边明显和她有仇的大户少爷手里又有真刀,又是真的会下狠手。一整船的难民别说出声质疑卫厄了,连半句同情李翠花的都不敢再说。
甚至还有人战战兢兢,朝船头的李翠花劝道:“妹啊,既然你家那口子是河兵,这河引子你来当肯定比别人更清楚是吧。反正过个河,过河就起来了。”
船首的李翠花一只手已经快废了,她死死扒着船头的木板,被河水冲得浑身僵冷,几欲飘走。又不敢松开船头,只能用胳膊紧紧绞住原先要扔给河里难民的绳索,唯恐一松手就被冲走。听到船上的人这么说,
她顿时变了脸,尖声叫起来:
“你们这群白眼狼——你们这些没安好心的,想害俺死,俺死了你们也一个都别想活!”
“你们这些剐千刀的歹人!俺死也要拖你们下水当河鬼!”
“你们休想活。”
她前头还是一副可怜粗笨的农村妇女模样,结果一听到她要当河引,瞬间就翻脸,变成又尖又恶毒的泼妇。
船上的难民都被她突然暴露出的真实面孔吓了一跳,
先前开口的那人更是往后一缩,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妹、妹子这河引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就是扒着船头,过个河吗?你就当舍命渡大家一程,你的娃也能活是不?”
他一说话,李翠花恶毒的眼睛立刻直勾勾盯住了他。
紫黑色的唇瓣嚅动,就要咒骂,已经划到老牛湾河中心的船忽然一震,船周围的水在火光底下变了颜色。咕噜咕噜,直往上涌黑水。
船头的李翠花脸色一变,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放我上去——放我上去——快放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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