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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击者虽然退了回去,但双方间互相的戒备还没放下。驴车上的汉子手里不知道夹着什么东西,卫厄这头,银蝶刃照样环在他手上。沈富勇刚在鬼门关上绕了一圈,惊魂未定地摸着自己的脖子。
对面赶驴车的汉子扯高嗓门:“前头的——牐棚儿鞭轰,青子乱土了点啦,攒儿亮下好扯活嘞!”
驴车上的汉子连连喊了两遍,卫厄是一句话都没听明白。
其他人更是一脸的茫然。
驴车汉子喊的,拆开听单个单个的,还是个西北话,合一块,就只剩一句“这什么鸟语”。
对面又重复了一遍,还加了几句。
……更听不懂了。
卫厄听那头问话古怪,猜是旧时道上的切口,可他只知道一些简单的江湖门派,不知道这些更深更细的东西,听不懂汉子问的什么意思,不愿意轻举妄动。而驴车上的汉子摸不清这边的情况,同样不敢冒然行事。
两边一时僵在了一块儿。
村子口的蓝烟越起越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卫厄先前和对面的矮小身影打了一架,
双方惹出了动静,
背后的老牛湾村一扇扇木门,忽然同时嘎吱响了起来,仿佛被无形的风吹动。
一股凉气直窜天灵盖,难民们一个哆嗦向前挤。沈富勇白着脸就要问大少爷接下来怎么办,就看到前头驴车上的汉子呼啦跳下来。
那人胡乱地往地上洒了一圈什么,随后扯高嗓子:
“对面的兄弟——别再这儿扯了,地上有黄符,活人能过死人不能过,你们过来!要是能出来,俺们好一块儿逃命!这村子不能待了!要出大事了。”
话音刚落,砰砰砰,一连串木门砸在石头墙上的声音响起,卫厄脸色一沉,扣着银蝶刃单字说了声:“走!”立刻领着人朝青烟较淡的村子口冲去。半曲着腿,蹲在汉子身边的矮小身影也显得格外紧绷。
刚冲出老牛湾村的石子路,就看到和石子路相接的土路上,果然摆了一排的黄符。
卫厄压着刀,预防那些黄符有问题,
但一行人冲过,地面的黄符纸只被土和脚步带起一些,没什么反应。
“快走,快走,”赶着驴车来到老牛湾村的汉子催促着,自己则将一件似墨似石的“物件”哐兹一声,插在地面。手里抓着一把石头子,噼噼啪啪几声脆响,定在了物件周围。
而难民们一出老牛湾村,扭头一看,就差点吓了个魂飞魄散。
——老牛湾村已经被蓝幽幽的青雾淹没了,
一道道僵硬悬空的身影,从石碟屋子里出来,双脚直挺,头颅低垂,面容模糊地朝村口靠近。
若隐若现的,还有一根根绳索,从半空中坠下来。
看见那些东西的时候,难民脖颈上忽然一紧,
有种被绳索勒住了气管的感觉。
“不要看,跑!”赶着驴车过来的汉子大喝一声,将最后一枚石头子啪地砸在墨石物件周围。一股旋风似的气流骤然冲出,连带着汉子身边的矮小身影都被冲了一个跟头。汉子爬起来大喊着催促大家伙赶快走,自己猫腰往回跑的时候却手脚麻利的往地面一抹,迅速地捡地面上的黄符纸。
一边抹一边计算,“一两银子、两两银子、三两……哎呦!”
卫厄留在难民后头,原本是想看看这个赶着驴车到这里,不知底细的人有什么能耐。
没想到撞到这么抠门不要命的主。
跟着赶驴车的汉子一块儿来的矮小身影一脚踹在汉子身上,将他咕噜咕噜,踹滚出去。
就这样,汉子都没忘记伸手往地上一刮,似乎格外心疼似的:“我的银两啊!唉呦!个不知道俭用的败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