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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左右打听的当儿,廊下凭栏望月赏的幕客纷纷归位入簟,长跪就座,突然听到东廊有人高声喊道:“右贤王驾到――”话音未毕,席中诸人纷纷起身,攘臂恭身相迎。魏笑笨与慕容焉也离座起身,抬头一看,月光灯光之中,东首迎面缓缓踱来三人,但见为首之人正是此间的主人右贤王段末杯,他身后左首紧跟着抱肘挟剑的沈越,右首却是一个身材匀称,相貌普通,身着一身素色宽领袍服的中年人。此人虽气宇一般,身无长物负手而行,正是因为如此,亭榭之下诸人反而不敢轻视他,因为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如此近地行在段末杯的身后,至少此人在某方面的应该有过人之处,至于此人究竟善长何技,那就不得而知了。
三人行到东首的主席位,榭中之人纷纷恭身行礼,高喊“王爷有礼”,段末杯扫了诸人一眼,雄负豪气地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谓众人道:“各位少礼,请坐――”
众人轰然应过,纷纷就座。
段末杯四下扫了一眼,眼光在那‘金梭剑客’涉采风略一停留,旋即一笑,谓众人道:“在座的诸位都是本王幕中的佳客,诸位为我段末杯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很感激,所以……”一言甫毕,他扫了闻言懵恫的诸人一眼,转脸将目光停留在他身后右首那个中年人身上,接着道:“我专成从雍州上洛请来了汉中的著名剑客,‘霞踪剑客’莫北平先生为诸位即席献技……”段末杯一言甫毕,座下早传来了一片希嘘之声,府中的幕客看来对此人颇有耳闻。
慕容焉以前曾听凌重九前辈说过此人,那时凌前辈只说此人剑法不俗,但无论如何,慕容焉也想不到前辈口中的寻常剑客竟有如此名声。魏笑笨也很好奇,倾耳听座旁诸人窃窃私语,方知这莫北平原来本是晋国上洛人,后来匈奴挥军长安,莫北平竟帮汉国大将军在攻破西京长安时,擒替匈奴人杀了不少晋国将士。莫北平本以为替匈奴人立下大功,定有重赏,谁知依然落了个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他不但惹来了晋国数十名剑客的凶残报复追杀,汉国皇帝也对他下了格杀令,怕因为他一个人而得罪中原各大宗派,竟将责任全推到他身上,甚至派手下的死士追杀了他两年。但却出人意料的是,却不知这个人们口中的逆贼何以到了段国,还投到了段末杯的门下。
莫北平踏前一步,向座下诸人拱手抱拳,却始终一言不发,平淡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座下众人见状,俱不知如何应付,只有几个靠近段末杯的门客,碍于主人的面子,勉强向他抱了抱拳还礼。莫北平只是将脸望向场中,对那几人理也不理,给人一中倨傲自持的感觉。唯有方才还礼的几人,反惹得一场自讨无趣。
段末杯向他挥了挥手,自己迳自落座,沈越立在身后。莫北平点了点头,缓步踱入场中,环扫了在坐的诸人一眼,竟淡淡地道:“盛宴较技,乃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但一个人舞起来难免乏味,在下有意请一位同伴同场献
剑……”说着,他又拿眼扫了诸人一眼。
座下众人见他态度倨傲,适才南厢席上被他冷落的门客早看他不顺眼,加上此人背叛故国,乃是叛逆大罪。象他这样的买主求荣之徒,如今竟然视天下如无物,早有几人起身应战。其中一人脱列出席,拔剑纵身而出,向段末杯当头一揖,抱拳宏声道:“在下河东马不凡愿意随骥尾,领教领教莫先生的高招。”
慕容焉暗暗叹了一声,旁边的魏笑笨意兴大增,口里大嚼着一块牛肉,闻听慕容焉叹气,还道他因看不到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试而黯然伤神,就待出言安慰,却在此时,场中的莫北平理也不理那马不凡,迳自行到‘金梭剑客’涉采风席前,注视着他,两眼威棱外射,沉声说道:“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见识一下‘金梭剑客’涉采风的精湛剑术。”
场下众人无不一怔,任谁也想不到莫北平会置马不凡于不顾,如此直接地挑战涉采风,底下早有人窃窃私语,还道两人必然有仇,魏笑笨却不屑一笑地道:“都是白痴,照我看他们一定是因为那个美女萝粲,光听这个名字就够他们打个十场八场的了,我看他们两个一定是情敌,涉采风要是弄成个脖儿齐,那个美女可就成寡夫了,可怜可怜!”他倒好,人还没开打,他就已经无耐地替涉采风安排了命运,还替那女人操心呢!
涉采风与萝粲闻言俱是一愣,大感讶异地相互看了一眼,正不知如何应付,南席的马不凡却早气了个半死,这莫北平对他实在是轻蔑到了极点,不待正主涉采风出场,早一纵身掠到场中立定,抱肘挟剑向莫北平道:“尊驾,转过你的身,拔出你的剑!我马不凡不喜欢与一个倒着走的人动手,请――”
莫北平头也未回,一言不搭,目光依然注定涉采风,态度傲岸地道:“阁下请出席。”
涉采风被他连激了两次,早忍无可忍,振衣掠起一阵轻风,席下众人眼中一花,早闻“锵!”地一声激鸣,注目看时,涉采风却已渊凭岳持地立到场中,眼看一场拼斗迫在眉睫,席中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就连魏笑笨竟也看得几乎忘记了嘴中还有块肉在。正在此时,南廊突然快步行来一个健仆,行到段末杯身前恭身秉道:“秉王爷,左贤王殿下前来过府饮宴,这时已到了‘舒荷园’外。”
段末杯闻言一震,道:“左贤王我兄长来了,快出阁迎接!”哪知他一言未毕,南廊早施然行至三人,为首的一个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身材魁伟,轮廓端然,修眉之下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但不失和蔼,言语之间明净的眼睛令人莫名其妙地受到感染,颌下短须更添三分端重,四分儒气,今夜见他头戴卷梁冠,身穿竹青缀绛大袖翩翩的长衫,腰束轻缀 饰的带,翩翩飘然,实在是气宇不凡,显然他就是左贤王段匹 无疑了,难怪此人被称为段国三大巨擘之一,令支有一半人争为他死,果然是个非凡的人。
此人身后,还跟随了三名剑客,一个是名相貌端正、意气千秋的紫衣人,约有三十岁年纪。另外则是一个形容晦暗、面容削瘦的年轻人,此人阴郁沉默,一言不发,但手中的剑却斜提紧握,寒慑群雄。还有一个一直面带微笑、手抚长剑的年轻人。段匹 看到段末杯迎出亭榭,早爽朗一笑,远远地道:“末杯贤弟,为兄今日未受邀约,不请自来,没有扰了你的兴致吧?”
段末杯见了那人,急急出了亭榭,上前行礼连道“岂敢”,却早被左贤王段匹 拦住,拉了他的手道:“贤弟,为兄早听说你数日前,诛杀了秦六师与夜杀两大高手,更带回了江南晋、成两国的豆蔻与丁香,小弟前来正是想一睹两者的风采。”
段末杯闻言忙道:“兄长你太客气了,为兄本来正要过府拜会,谁知兄长却连夜赶了来,我这就命人将两物取来一观。”说着一面命人去取豆蔻丁香,一面命人重开三宴,请左贤王主仆三人到榭下上座就席。段匹 振衣到了亭下,朗声一笑,拿眼扫了诸人一眼,榭中的幕客纷纷起身恭身行礼,高呼“王爷有礼”。那边魏笑笨听说是三大巨擘中的左贤王段匹 ,正羡慕他如此风光,却早被慕容焉拉起来,不禁低声地道:“果然是三大巨擘,实在是风骚嚣张得很……”那知他话未说完,早被慕容焉扯了他的衣襟止住他的话锋,实在令他心中又气又笑。
左贤王段匹 挥手令诸人免礼,众人轰然应和,纷纷落座。他的目光不期然向场中一扫,正看见三个依然站着的人,他们正是莫北平、涉采风与马不凡。三人向左贤王殿下行过礼,莫北平重又将目光转向了涉采风,而马不凡也进退两难,正不知如何是好。三人因为段匹 的突然来临,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比试,只得立在场中静候他口出一言。
段匹 何其聪明,一见早知发生了何事,微微一笑,转脸谓段末杯道:“贤弟,感情你们正要比剑吗?”
段末杯道:“正是。”
“说到剑客,我身后三人兄长必然认得两个……”一言方毕,身后那紫衣剑士与削瘦之人齐步上前向段末杯具名行礼,魏笑笨与慕容焉初来此地,当然不知这两人的姓名,但这时底下众人早交头接耳,魏笑笨细细一听,才知那紫衣人是顾无名,那一直面带
微笑的人的叫齐悟我,这两人人都是段匹 门下的首席剑客,剑术超凡脱俗。至于削瘦落寂的年轻人,段匹 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倒是此人,乃是我近日也于辽西觅得的剑中高手……”他话犹未完,那人上前一步,向段末杯一抱拳道:“草民薛冷心见过两位王爷。”
段末杯细细打量了那人一眼,左贤王段匹 抚掌笑了一笑,道:“此人不似一般的江湖人物,他在江湖中虽汲汲无名,但说到剑术,尚堪入目。如今既然恭逢其盛,就让他也为贤弟即诸位高客即席献丑一番吧。”
这刻,正有两名挟剑的侍卫般着豆蔻与丁香过来,段末杯如奉珍宝一般将它们奉到一石几上,左贤王段匹 负手行了过来,乘着夜色观赏一回,但见豆蔻秀美欲滴,丁香万般妖艳,连两般俱是娇嫩美丽,楚楚动人,不禁连连赞叹。段末杯看了他一眼,轻“哦”一声,徐徐地恭声道:“怎么,莫非兄长也欢这些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
“喜欢倒也谈不上,不过贤弟倒真个是惜花怜草之人。”
段末杯洒然一笑,接道:“兄长此言差矣,其实你我俱是爱花之人……”他指着那两盆花,接着道:“只不过我口中之花不同此花而已。”言毕,两人相视一回,哈哈大笑。
“贤弟所言甚是。”
“既然如此……”段末杯一笑道:“那小弟就与兄长小赌一场,若是兄长赢了的话,可自取一盆,如何?”
“真的?”左贤王段匹 闻言一喜,道:“不知贤弟如何比法?”
段末杯闻言一笑,扫了场下的三人一眼道:“如今宴饮刚刚开始,小弟的门客正要舞剑助兴,光是他们几个难免乏味,不如兄长与我俱派出三名剑客即席比试,三决两胜,不知兄长以为如何?”
段匹 闻言拍掌和道:“如此甚好,今日为兄不多不少正好带了三人。倒是兄长是否要另觅人选?”
“我绝对相信门下的幕客,就眼下三人,他们都是本府不俗的高手……”说着脸带自豪之色,指点场下的涉采风道:“尤其是这位‘金梭剑客’涉采风,乃是晋国西河郡的成名剑客,我看这番比试兄长未必能如愿以偿啊。”
“那好,行与不行我们不妨姑妄一试。莫非贤弟非要为兄与你立下契结吗?”
段末杯连忙摆手,剑眉微微一轩,笑道:“王兄你太严重了。”言间两人相对一笑,携手落座。左贤王段匹 命人准备了三樽美酒,奉与两盆花前,转身身后三人与场中莫北平几人,戟指三樽醇酒道:“六位,诸位等都是本王与我贤弟幕下的高手,你们可愿意临樽就剑,即席现技?”
双方六人闻言,皆俯首献礼允命,这群剑客一听说要开始论剑,顿时人声嘈嗷,四下响起了一阵喝彩声,那魏笑笨鼓掌得尤其厉害。左贤王段匹 挥了挥手,待到众人止了话锋,方继续道:“好,六位请入场拔剑,胜出的三人可饮此三樽美酒,犹如本王与右贤王弟亲敬。”他话方一毕,四下又响起了一片羡慕的喝彩声。
魏笑笨一看比试是越来越精彩了,激动得就差鼓掌喝彩了,一双眼几乎瞪成了四只,倒是慕容焉一个人独自啜了口酒,微微摇有叹了口气。魏笑笨正意兴昂然,突然扫见慕容焉模样,迟疑了一下,道:“慕容,你又怎么了,看你那副酸溜溜的样子,又有什么高见?”
慕容焉轻轻地道:“胜负已分,还比什么比,结果应该是左贤王段匹 胜两场,右贤王方只有莫北平或许能赢,而且‘金梭剑客’涉采风轻则负伤,重则丧命。”
魏笑笨嗤地笑了一声,不屑地道:“你以为你有预知的能力,竟如此胡吹大气,我劝你还是小声点,要是让我们的人听到,包你吃不了兜着走,不被鳖嗑鱼吞都难。”言毕,不再理他,迳自重又将目光重又投入场中,一边大嚼一边目不转睛地盯住六人不放。
这刻,段匹 手下的三人除了薛冷心被指定对付涉采风外,其余两人分别是齐悟我对马不凡,顾无名对霞踪剑客莫北平。六人分作三组,抱拳向两位晚爷行过礼,又互行了献剑之礼,这时‘霞踪剑客’莫北平再也不敢托大,当下从腰间抽出一柄柔软狭长,色如晓霞的软剑,这也难怪,顾无名等俱是左贤王幕下的首席剑客,一流高手,这点辽西郡可是无人不知的。当下,六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齐齐出剑,场中顿时风云变色,剑光交叠,一时众人耳中但闻兵器交击惊鸣,连绵不断,六人你来我往,煞是激烈。席中的剑客如今都是段末杯的幕客,当然多是为自己人喝彩打气,他们一是俱忘了觥筹交错、呼红喝六,只有两位王爷举杯轻啜,品观那两株豆寇与丁香,眼光偶尔一掠场中,发现只有慕容焉一人自斟自饮怡然自若,倒是一惊。但两人很快发现他只不过是个双眼已盲不得不尔,眼光略略一停便即移开,复相顾一笑置之。
仅此工夫,场中六人约已过了二十余招,武功之高下顿时一目了然。那河东马不凡这刻早已气息紊乱,招式重复。而他的对手齐悟我却神色自若,稳如泰山,显见早已智珠在握,眼下之所以与他过了这么多招,只不过是碍于段末杯的主人身份,不得不给他留几分薄面,即使
赢也要赢得让对手不至于下不了台。不过眼下他若是再不赢定,到时马不凡自己累得爬在地上口吐白沫,那将出丑得更厉害,如今就差一个适当的时机了。
而顾无名与霞踪剑客莫北平的剑决正是旗逢对手,一招一式俱是精妙绝伦,看煞了四下的剑客。但他们出手却又自不同,与其说他们在决剑,倒不如说是剑术的切磋更确切些,看他们不瘟不火的模样,之间的比试还有得打。倒是薛冷心与涉采风二人,是三组中斗得最为惊险激烈。但见他们二人一个执了柄铁剑,一个挥动梭状的金剑,舞成一幕耀眼的光团,剑术之精身形之快,令人咋舌,就吸引了场中所有的目光。看来这次两府决剑,胜负输赢全在此局,若是薛冷心赢了,那么顾无名与莫北平就不必在比下去了。
段匹 微微一笑道:“贤弟,看来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大概也该打道会府了,只是贤弟分了一株名花给我,总让为兄在薛涵烟姑娘面前有了几分颜面,还要多谢贤弟成全。”
“兄长你也太见外了,这株花是你应得的,况且我自己还留了一株,到时薛涵烟姑娘究竟会喜欢哪一株还在未知之数,倒是我尚要谢谢你帮了我一次。”言间微微一笑,扫向场中,说话间似是已然认定自己会输,而且输得很开心。看来,慕容焉的估计一点没错,这场比试的结果在开始之前已经注定了,而且两位王爷都很清楚。
说话间,场中的形势有了变化,马不凡一招横斩,被齐悟我一剑格开,运功一绞间身形突然向前疾掠,同时将剑顺势随身一带,剑刃顿时正好搭在了马不凡颈间,那马不凡不得不弃剑伏输。这边胜负一定,涉采风加紧了进攻,身形所指,到处是一片剑光。那薛冷心也自不弱,运剑如风挥成一片剑幕,众人但觉眼花缭乱,耳中一阵连绵起伏的惊鸣,霎时间攻出了十几招,招招虚实相应,凌厉之极。过了片刻,惊鸣之声愈来愈盛,二人也离得越来越近,突然间二人齐齐疾掠,那涉采风称机倏然挥剑斜斩,但见那薛冷心突然身形在头颅高处平身倒旋,堪堪绕躲过一剑,倒是涉采风想不到他的身法如此高妙莫测,神情猛震,面色大变,席中那‘玉梭剑客’萝粲见状一声骤极惊呼,就在这电光火闪的一当儿,薛冷心的剑化作万点寒星,倏然递到胸前的膻中大穴。
这膻中大穴乃是练功人的藏气之宫,举凡天下的剑客,能从气海藏精之府练的此处的,必是天下不俗的高手,如果能在进一步,而神气合藏于头顶的神府,那将到达了化腐朽为神奇的修为,恐怕普天之下,也绝难超过一掌之数。而薛冷心这一招却不偏不倚正击在膻中,但他却并未用剑尖刺入要了他的性命,而是以剑身运内力在其上“砰!”地拍了一记,饶是如此,那涉采风也是一声惨哼,身形摇摇欲坠,手中的金梭剑“锵!”地一声被薛冷心顺势击飞入了湖中,涉采风张嘴就是一口鲜血,抚胸倒地。这刻场中突然惊鸿初现,一道翩翩的人影疾掠到场中,堪堪扶住了受伤的涉采风,众人仔细一看,此人正是那‘玉梭剑客’萝粲。
萝粲将涉采风抱住,眼里凝着一泓泫然欲下的清泪,急急用衣襟为涉采风擦了嘴中的鲜血,连连呼着他的名字,但膻中穴受到大震,真气已经被完全震散,薛冷心此剑虽未要了他的命,但却废了他的内力,要想完全恢复,不练个三五七年,恐怕很难再次拾剑了。
场下之人见状,无不希嘘长叹,尤其是魏笑笨。本来对这萝粲就有三分好感,如今看她的模样,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她守寡的模样。一念及此,他甚至恨不得马上上前一拳把那个薛冷心打成个猪头三,然后再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安慰她一翻,但一想到自己武功尚未达到化境,汲汲无名,上去不但帮不了他,甚至自己也会送命,心下不禁暗暗嗟叹自己无能,竟连自己喜欢的人也帮不了,心中突然涌起了学剑的念头,这可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剑术的重要性。就在这当儿,最后的一场比试也结束了,顾无名最终不敌,被莫北平在他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流了一臂,顾无名弃剑认输了。到此为止,三场比试俱已结束。
这刻,萝粲运功替涉采风理平内息,薛冷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磁瓶递与萝粲道:“涉夫人,误伤到令夫,在下很过意不去,一会儿在下自会向两位王爷请罪,如今请让涉大侠服下我的疗伤圣药!”
萝粲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再不理他,从怀中取了自己的药给涉采风吃了。薛冷心面目依然冷郁晦暗,将药收回,与莫北平两忙上前向两位王爷请罪,顾无名伤得不是很重,倒是萝粲眼光狠狠地瞪着薛冷心不放,恨不得一剑将他斩成个七段八段的才好解恨,眼下就差段末杯一句话了。段末杯见状连忙起身,顾不得那二人请罪,连忙吩咐家仆去请府中的太医令,一面让萝粲先扶涉采风回舍治病,萝粲看来实在担心涉采风的伤势,但又有三分不甘心,但决剑较技,难免有所伤亡,技不如人又能愿得了谁呢。念间,她娇靥泛怒,秀目狠狠看了薛冷心一眼,扶了涉采风回去治理不说。
这刻,左贤王段匹 正在说落薛冷心不知轻重,段末杯神色一黯,喟然一叹,并未追究二人之责,这也难怪,比剑受伤乃是
再寻常不过的事,愿不得任何一人,再说对方的顾无名也受了剑伤,他又怎么好出言苛责。当下命人收拾场地,又为三人奉上了胜酒,三位胜者领命谢过,但却喝得很没有气氛,一场热闹的夜宴至此不欢而散。倒是段匹 收获不下,他取去了一株豆蔻,心满意足地携了手下三名剑客起身告辞,打道回府了。
府中的幕客酒肴用毕,但一场比试却输得没趣,又见那段末杯气愤而去,也自纷纷觉得辜负了主上期望,未能争光,也都离座怏怏而去。这刻天光已晚,漏箭将发,铜鼓初敲,却已到了二更时分。那魏笑笨自宴后似乎心情颇为不佳,尚未能完全从那个漂亮的女人萝粲身上彻底转回,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和慕容焉手拉手走了半晌,一时竟不知为何走了半晌,却又重新回到了舒荷园。这刻园中酒宴早已撤尽,华灯尽灭,除了两个人再没一个人影。魏笑笨一怔,愣愣地道:“我们怎么又回到了舒荷园?”
“让个瞎子带路难免会出差错,我们没掉到湖里,已经很幸运了。”
魏笑笨对此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但立刻又突然惊遽地道:“对了,我几乎忘了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比剑的结果了,莫非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慕容焉听他突然没头没脑地惊问,置之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有此一问,所以我们才又回到这里,至少没人会再来这里,是么?”
魏笑笨闻言愈加讶异,似乎突然忘记了那个女子,眼睛几乎瞪成了一对球,道:“看不出来,你眼睛看不见,但比有眼的厉害多了……”他语气一转,又道:“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其实很简单……”慕容焉扶着榭栏进了湖中的亭榭下,魏笑笨帮他寻了处石凳坐下,方听他继续道:“你知道今晚宴会是为谁准备的么?”
“不是为了我们这些门客么?”魏笑笨疑道。
“当然不是。”慕容焉吁了口气,略一沉吟,徐徐地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此宴是专为涉采风所设。”
“怎么会呢,他虽然是王府的首席剑客,但……但还不至于要这么多人给他设宴?”
慕容焉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你想想看,此次宴中,宴间决剑是谁提出的?”
魏笑笨迟疑了一下,道:“当然是段末杯了。”
“那莫北平是否针对涉采风?”
魏笑笨想了一想,道:“是的。”
“他们本来都是府中的门客,而且宴会舞剑只为把酒助兴,但那莫北平是专对他,而且没有遭到段末杯的反对,可见他此举必然是受段末杯的王命,根本就是受了他的默许,是么?”
魏笑笨本来就比猪聪明,闻言略一思索,连道“有理”。
慕容焉起身踱了两步,接着分析道:“既然段末杯有意废了涉采风,宴中比武而废了他,可谓名正言顺,绝不会招人怀疑。你想,若是涉采风自己本身与段末杯有仇,段末杯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