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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这样我陈逝川就无话可说了。”
那‘梁州铁链棒’于楚早听得不奈,突然眼张目龇,暴声大喝一声,道:“陈逝川你这无耻匹夫,有种就从那龟洞里爬出来和你爷爷单对单,老子等着你呢。尽在屋内说些没用的东西,算什么鸟,给老子滚出来。”
屋内的陈逝川语气一缓,转而得意地大笑道:“一会儿爷爷,一会儿老子的,莫非你叫自己叫爹么?”
于楚几乎当场气倒,但他又莫能奈何,浑身气得直打哆嗦,这时‘紧背大刀’胡嵌却突然有了计较,谓众人道:“诸位,这龟儿子不出来,我们也进不去,我看大家不如放上一把大火将这房子烧了,到时我看他是愿意变成烤猪还是愿作乌龟爬出龟洞。”
这番话顿时将那屋中的陈逝川也吓了一跳,正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挤上来一个少年,上前来拦住众人,道:“诸位慢着,你们不能放火……”
众人一看,有很多人当即认出他就是王封的‘君临剑主’慕容焉,这里正有很多人对他这个剑主本就心中不服,见他如今又不知从何地冒出来,横插一杠,顿时便有人聒噪着要拿他试剑,张决天上前,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君临剑主’慕容公子,你不在王宫赴宴竟然来到这里,莫非这件事你也想横插一脚么,那也得看看天下的剑客们答不答应。”
众人闻眼纷纷附和,诸霖公子也冷冷一笑,面上突然焕然出现了一副笑笑容,象是劝慰老朋友,道:“慕容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虽然为王封的‘君临剑主’,不将天下的英雄好汉放在眼里,但今日之事事关天下数百人命,你岂能就此横插一杠,抹杀了屋内大恶人的滔天大罪。”
慕容焉何等聪明,一听便知诸霖对自己没安好心。他这话其实是说替天下与陈逝川有仇的人说的,只此一言,足以激怒场中所有的人。果然不出他所料,场下的人顿时群情汹涌,便有人要上来找碴,慕容焉却丝毫无惊,他的这股气魄顿时将场中气氛稍稍压下,半晌方道:“诸位,你们都是天下诸国出名的剑客,我慕容焉绝无半点不敬,至于那‘君临剑’一事,本就不足挂齿,于今日之事有是两回事,又岂能混为一谈?”
他的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顿时将众人的气氛平复,场下的众人都知他一计靖三乱之事,又因为他是瞎子,是以都很敬佩。如今看他气魄竟较这些出名的剑客丝毫不差,都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慕容焉接着道:“在下本是慕容人,当日我在来令支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前辈,他一剑杀了为祸一方的大盗慕容红及其几十余名
悍匪,使黄藤之官道从此无虞,不知这位前辈的所为算不算是英雄侠义?”
‘紧背大刀’胡嵌道:“除匪救人,靖平一方,当然算得上是英雄好汉,不知慕容公子为何突然说出此事,这与陈逝川这恶贼有什么关系?”
慕容焉道:“我方才所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们要找的陈逝川前辈,当日在下有幸亲逢其事,由此足见陈逝川前辈并非恶人,至于众位结仇之事,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天下万事都大不过一个‘理’字,我们为何不将事情摆明了,然后再报仇也报得心中舒畅,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梁州铁链棒’于楚道:“慕容公子所说的我们固然相信,但那是你认识的陈逝川,你一来就要横加干涉,插手此事,但你可知道这恶贼杀了我兄长也是很多人目睹之事,当日我于楚也在场,我亲眼目睹这恶贼杀了我兄长及门下七名弟子,难道我的仇就不报了么?”
这时,那‘紧背大刀’胡嵌竟也同意于楚,道:“这恶贼杀了我师父也是事实,我胡嵌今日一定要杀了他为师报仇,慕容公子莫说我没提醒你,今日不管是谁拦着我报仇,我就先杀了他。”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看来陈逝川果真是杀了不少的人,但无可辩驳否认,场中有很多人为的乃是‘梯虚剑派’的两件震派之宝。尤其是《凌虚秘旨》,听说其中所蕴涵的秘密,惊世骇俗,与中原的玉龙子和竺法兰的四卷经书所藏秘典,实在不相上下,这两样东西吸引了很多野心勃勃之人的觊觎,就连无尘子这样西域的高手也不免动心,不远万里从中西凉到段国。
诸霖趁机上前,笑着谓慕容焉道:“慕容公子,你大概还不知道这恶贼乃是个悖伦弑师的小人吧,当年他与他的师兄‘慎独’江中客合谋杀了他的师父,象他这等穷凶极恶之人,若不及时剪除,他日必然为祸人间,你也是聪明之人,如今却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他开拓罪责,你可知道如此一来,就是与整个个天下武林为敌。”
慕容焉突然大怒,当日在虎丘之时,陈逝川曾和他说了与诸霖结仇之事的起由,其间分明是诸霖的叔父,中原霸风坞坞主诸泰枫手段残忍,杀人无义,如今他却是一副仁侠面孔,结天之群雄之力以报私仇。一想到此,不觉义愤填膺,转向诸霖道:“诸少侠,那么请问你与陈逝川前辈又有何怨何仇啊?”
诸霖笑道:“我与这恶贼虽然无仇,但段王令我游视令支,可杀恶匪于王令之先。况且我也是江湖中人,敢不为武林同道尽点微薄绵力?”
诸霖一言方毕,顿时博得一片喝彩之声,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但也是个虚伪的人。这一言不但略过了他叔父的戕罪,更拿段王疾陆眷当借口,可谓堂而皇之,不谓不妙。但慕容焉却愈听愈怒,突然接道:“那么敢问诸霖公子,你可有个叔父……”
哪知他话未说完,诸霖突然脸色大变,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瞎子竟然知道自己叔父的丑事,但他绝对不容天下人知道此事,他的侠名可谓来之不易,更绝不容任何人提起件事。所以,没等慕容焉说完,他突然发难,右掌挟锐啸倏然打出,慕容焉哪曾料到他竟然会趁自己不备下手,这诸霖年纪虽轻,但功力却着实深厚,就算不是偷袭,慕容焉也难躲得过去,更何况是在这种突然的情况之下,一个躲闪不及,顿时一掌“砰!”地正击在他的胸口之上,慕容焉顿时横飞到了一丈之外的房前,未及回过神来,口中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委地再起不了身。
众人都被这一突变吓了一跳,不明白诸霖为何会遽然出手,诸霖却拍了拍手,转谓众人道:“诸位,慕容公子仗着自己是左贤王的幕客,竟然为虎作倡,我代段王给了他点颜色,有道是众怒难犯,还望诸位看在兄弟的面上,饶下他这条小命,也好让我在左贤王那里有个交代,否则我诸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院中的那班武人闻言,还以为诸霖打了慕容焉乃是为了在群雄面前保全他一条性命,不禁对这位新近名胜鹊起的少年益加佩服,而那些图谋经书之人更是乐得诸霖为自己除去一患,须知如今以慕容焉的名声,打败他自是不难,但向一个素有仁名的瞎子出手,既失面子又落恶名,还真亏了诸霖如此精明。
诸霖向自己的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却故意按了按剑柄,提高声音道:“诸全、诸固,你们快些扶慕容公子疗伤,然后送他回去。”
那两人抱拳应命,立刻去看慕容焉的伤势,并要带他离开。两人相视冷冷一笑,他们主人说话时按剑的动作,分明告诉了他们将会把慕容焉送到哪里,那个地方不是左贤王府,而是阴槽地府。这诸霖表面上风标绝世,侠义凛然,但暗地里却如此阴险,实在是人不可貌相。
慕容焉一旦受伤,众人马上开始放火烧房。
就在此时,突然间……
那间破屋子的墙上倏然破裂如山,轰然一声巨响,突然裂开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洞。四下的众人纷纷一骇,未及反应,仅此展眼之功,一道人影迅若惊雷,嗖地一声形如蝙蝠,当头罩住了附近十余个剑客。他人未到,却凌空挥出一掌,那股凌厉至极的掌风携着一股锐啸猛地席卷过
来,靠近慕容焉的众人未来得及反应,突然身体不由自主地飞出两丈来远,啪地落到地上,半晌再爬不起来。尤其是诸霖的那两个下人,身体抛到几丈之外,口吐鲜血,看来尤其伤得不轻,性命堪虞。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屋内的陈逝川。
其实,陈逝川这一着早在众人的意料之中,西乾、东震两宗的六位宗伯、剑首在此之前已经严阵以待,静候陈逝川的出现,诸霖等人均已掣出了长剑,但饶是如此,陈逝川的出现还是那么突然,那么的出乎意料,是以待群雄作出反应时,那靠近慕容焉的十余个人早横七竖八地置身于数丈之外了。
一时间,场中中修为最高的几个人,骤极惊呼着一起出剑,剑光芒尾,一时大盛。他们有黑衣宗伯雷震天、白衣宗伯侯朔,张决天、诸霖和沈越五人,这五人的剑术高超至极,是以在外人看来,他们手中的长剑仅是青朦朦的光为之一闪,夜色逸光之中如五轮明月,剑光闪掣,鸿影漫空,把个陈逝川紧紧罩住不放,其余的人纷纷惊呼,一起拔剑涌上。
眼看那五轮月光将陈逝川罩得越来越紧,那陈逝川骤然一声长笑,就在长剑即要加身的一刻,陈逝川背上的长剑不知如何嘶声到了他的手里,倏然将身一旋,完转如虹,圈剑绕挥,众人耳中但闻长剑交击的惊鸣之声,刺耳已极地“锵锵……”连成一线,数柄长剑的交击,洒下一轮倏亮旋灭的火花,那股森寒光华、无匹的气势煞是惊人。马季长、于楚以及青衣宗伯舒子宇几人虽然赶到,却全然插不上手,只能掣兵器待在不远处,伺机而动。仅此一招,陈逝川精妙绝伦的剑术表露无遗。
“陈逝川这恶贼出来了!”
“别让他跑了!”
四下的众人虽搭不上手,却纷纷散开,将陈逝川与慕容焉严严实实地围在了中间,仅此功夫,但见陈逝川周身火花四射,他手中的长剑陡然变成了上百柄,绕着身体护成了一片剑网,将那五人的长剑严严实实地隔于身外不过寸许之处,那剑网上火花点点,一闪即灭,旋有旋无,不问可知必是他身外五人与他的长剑相交的结果。
马季长看那陈逝川丝毫无不支之状,眼珠狡黠阴狠地一转,顿起歹念,忽然转而疾扑地上的慕容焉,打算先拿了他来要挟陈逝川,谁知就在此时,陈逝川的剑幕上朝着慕容焉的方向上突然火花疾增,这回不是陈逝川周围五人的剑招加快了,而是陈逝川骤然快了很多,展眼之功在这个方向上反客为主,而这个方向上的雷震天自然是首当其冲,尚未来得及增力,突然肋下一阵剧痛,他仅仅眨了一下眼睛,却突然发现自己挡着的陈逝川不见了身影。
陈逝川手下留了情,依然只将雷震天划伤了不深的一条伤痕,但接下来来发生的事,更为恐怖,远出陈逝川意料之外――原来加诸陈逝川的另外四柄剑因为陈逝川的突然逃出,纷纷走空,一起击至迟疑的雷震天身上,但闻他一声惨呼,当场四剑穿心,一命呜呼了。
没有人知道陈逝川是如何逃出去的,只有雷震天一个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可惜的是,他再也说不出口了。而对这一惊变最莫名惊骇的人莫过于马季长了,他绝然想不到陈逝川会如此之快,手中的慕容焉还没拿热,突然胸口一阵气涌,待他惊得剑掉在地上看胸口时,竟然发现身上没有一丝伤处,想来是方才陈逝川伤他时,只是用剑身拍了他一记,而这时的陈逝川却已携着慕容焉点足跻立于那房屋之巅了。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这陈逝川的修为远远超出了这群人武人的意料之外,雷震天的惨死顿时将诸人为之一缓,东震剑宗的其余三位大宗伯突然冲向雷震天,一看之下,他胸腹连中死剑,剑剑穿体而过,哪里还有命在。
这下可激怒了这群剑客,白衣宗伯侯朔将雷震天抱于怀中,精神大恸,眼中蕴泪怒火熊熊,猛地掣剑便要向陈逝川发难为兄弟报仇,不料陈逝川却突然一挥手,喝止屋下四周的诸人,他望着雷震天的尸体,心中一阵悲痛锥心,太息一声,大声地道:“慢着,这雷师弟并非死在我的手下,你们看得清楚。至于陈某,我知道你们这里一大半人是为了我手中的《凌虚秘旨》,现在我要为这位小兄弟疗伤,你们要是有任何一个人踏足此房屋之上,我就将这卷秘笈当即毁掉,该当如何你们自己商量着办,恕不奉陪!”言毕,竟丝毫不顾忌四下如狼似虎觊觎的目光,迳自将手抚于慕容焉的胸口,以精深的内力驱尽淤血,不过展眼之功,那慕容焉突然哇地吐出一口淤血,脸色转好了许多。
白衣宗伯侯朔怒极攻心,哪忍的了陈逝川这副狂妄,其实说到底,雷震天的死他也有份,这事如何能怪的了陈逝川,但在东震剑宗的四大宗伯中,他与雷震天的关系最好,如今哪顾得了这许多,提剑就上,不料却突然间被褐、青两位宗伯拉住,他不禁大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让我为雷大哥报仇。”
青衣宗伯舒子宇依然拉住他不放,道:“侯贤弟,你不可莽撞,我们来是妙月尊主千叮万嘱,一定要拿到先师的衣钵,如今你去了,那恶贼怕是要毁了经书玉符,仇我们一定会报,但不是现在,这恶贼绝对跑不了。”
舒子宇一言甫毕,褐衣宗伯高怀微及诸霖也来劝解,目光却狠狠地盯住陈逝川不放,这下却乐坏了西乾剑宗的弟子。陈逝川这手还真震住了不少人,以陈逝川的武功修为,一瞬之间将经书玉符毁掉乃是轻而易举之事,四下的剑客虽然将房屋团团围住,却并无一人真敢登屋问难,因为任何一个人敢踏足房上,就算陈逝川不出手,四周的剑客们也会将他撕成碎片,光是暗器也能将人打成个马蜂窝。
不久,慕容焉悠然转醒,开眼看时正望见陈逝川,尚不知发生了何事,正要发问,却突然之间胸口一阵刺痛,“啊”了一声却如何也说不出。陈逝川和蔼地望了他一眼,摇了摇手,道:“小兄弟莫要说话,你刚刚受了重伤,且看我陈逝川为你报仇出气。”言毕,他转眼扫了屋下众人一眼,突然仰天一阵长笑。那股蔑视天下群雄的气魄,果然凌超群伦之上,视天下如无剑。诸霖等人无不震慑而愤怒,他与张决天和沈越几人低低商量几句,几个高手突然散开,绕在那房屋四周,看样子是要一起登上屋顶,同时从不同角度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