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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道长闻言大喜,应了一声迳自去扶崔韵儿。曹剑叶见状,银芒颤动,青光飞舞,挟着嘶嘶怪叫,立时加紧了攻势,想要拦截住郑慧娘,但这燕 的剑术实在高明,一柄长剑施展开来,疾如雨珠万点,舒手轻挥间便如当头洒下一道天网,可谓天衣无缝,严严实实地将这个猎物缚住,曹剑叶只觉得缚手缚脚,完全施展不开手脚。直气得他哇哇暴叫,剑式愈来愈快,但他如今就如同一只掉进蛛网的苍蝇,越挣扎就罩得越紧,最后几乎透风,泼水不进。仅此功夫,那和尚道长早扶着崔韵儿走出老远,一直西行而去。
曹剑叶眼见崔韵儿被人带走,而自己又无能为力,不仅目眦欲裂、双目火赤地勃然大怒,兽性大发地弃了燕 ,突然折身离开战圈,奔到一块大石旁连砍十来剑,又发疯似地连挥数掌,直打得那块大石裂成几瓣,方才眼露凶光地又折了回来,重新又和燕 打在一起。
燕 却丝毫未被他的气势吓倒,他冷笑一声,脸色沉郁,眸现杀机。在那曹剑叶出第一招之时,骤然感到一阵淅凛凛的寒风倏地拂面,仅此眨眼的工夫,竟然蓦地失去了燕 的踪迹,他顿时心中大骇,料想燕 必然是用什么身法到了自己的身后,当下毫不迟疑,一剑倏然挟风而回,自自己肋下直递背后。
但他错了!
当他这一剑还未到位却已经发出的关头,燕 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不及三尺之处。曹剑叶本能“啊!”地一声大叫,须知恐惧乃是人的本性,一个人即使再厉害,但遇到了不可思议或是完全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也会心生恐惧。但恐惧的结果只能使事情更加恶化,而他这一愣的功夫,眼中虹光一闪而逝,他顿觉心中一凉,一热,紧接着又一阵锥心的剧痛,还未看清这个少年如何出剑收剑,胸前已一剑被穿,鲜血迸流,精神一阵恍惚,犹如万丈高崖失足坠空。
曹剑叶倒下了,燕 缓缓地除去了面巾,露出一张俊伟冷傲的脸。
曹剑叶目瞪口呆,眼中带着十分的不信,仰望着这个即使面对自己这等残酷已极之人依然沉静若水、神姿高彻的人。这个少年的功夫实在太高了,而他的心更让人高山仰止,不能期及。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矮很低,在他将要死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他口中突然溢出了不止的鲜血,浑身痉挛!
但他却突然笑了……
“少侠,多谢……你让……我解脱……”
燕 回身就走,再未看他一眼,但他却听得很清楚,只淡淡地道:“不用了。”
曹剑叶望和他的背影,突然有了种为世所弃的感觉,而伴随着他的,只有这沉沉的黑夜与死亡,他的生命即将结束,但亦即将开始,如秋树上的种子,会死在冬天的寒冷之中,但第二年春天又会出来。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得承受他此生的报应,在死前就要尝到死亡所带来的无限的恐惧。他开始有些舍不得,因为他心里还有未能弄清的事。
“慢……着……”
燕 停了下来,但他并未转身。
“你是我……见过剑术最……最高的人,但你想不想知道……昆仑山……圣尊……”
“昆仑山在西凉,离此地太远,请恕在下不想知道。”燕 道。
曹剑叶眼睛倏地翻白,瞳孔在收缩,精神在沉沦。他突然发现自己再看不清四周的东西,听力也在渐渐退缩消失,他倾尽了最后一口气,无力地低喃道:“昆仑山……就在慕容,有圣尊……有二十诸天……”
一言未毕,突然间,他的喉中气息悄然坠入海底,他惊奇地看到一片被乌云遮掩的天空,风吹云散,一派晴空……
曹剑叶死了。
燕 没有回身,但他能感觉的到。他丝毫没有被他的死所惊动,只是被他的话所吸引。有道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此人最后的话却令人迷惑,换了旁人定然会以为他死时精神恍惚,所以才胡话连篇。因为昆仑山就在西凉与龟兹国之间,距慕容不下千里,又怎
么会出现在慕容呢。但燕 却不一样,他是个心思很缜密的人,尤其是那圣尊与二十诸天,不象有假,即便是胡编也不会这么突兀。
他想这些问题的时候,身形早到了数十丈外。这少年掠动身形穿过林梢,顺着和尚道长与崔韵儿的方向掠了过去。不足片刻之功,果然看见他们二人相互扶持着正向西走。那崔韵儿走得很慢,因为这路实在是不好走,道路崎岖,加天又黑,她又不谙武功,是故走了这么久才到此地,但那和尚道长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这时,和尚道长突然停了下来,崔韵儿奇怪地道:“你……你怎么停下了,是走不动了吗?”
和尚道长摇了摇头,道:“我大哥还在东边没有回来,这会儿怕是有危险,我……我得折回去。”
崔韵儿疑惑地道:“什么,燕 是你大哥么,你们好象几天前还不认识呢,什么时候成了结拜兄弟了?”
和尚吃了一惊,道:“什么,他就是和你们一道的燕公子么,这怎么可能,他蒙着脸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崔韵儿道:“当然是他的剑了,我给他抗剑抗了这么久,当然知道这个人是他了……”一言及此,他猛地想起和尚道士的话,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星眸一转,不觉粲齿一笑,仪容美极地道:“什么?你连他面也没见过就和一个陌生人结拜为兄弟,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我才不信呢。”
和尚道长先是看傻,见崔韵儿被他看得羞赧垂首,急忙掩窘地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以后再说,但我大哥有事,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就是不讲意气,崔姑娘你先回灵潮镇,我要帮忙去!”
树上的燕 闻言暗笑,他当然知道这和尚为何要回去寻找自己,说到底无非是为了解药,这番话才真正是东岳庙的二胡――鬼扯呢。
崔韵儿道:“你不会武功,回去还不是送死,而且这个人还可能不是好人呢。”
和尚道长道:“崔姑娘,你……你莫要说我大哥坏话,不管他是谁,我们磕过了头,总不能不管。而且方才我是因为害怕才失去水准,以至于表现不佳,这时回去了用我的神弹弓,也能助大哥一臂之力,到时顶多来个野猪撞大象,与那坏蛋来个同归于尽……”一言及此,他叹了口气,道:“我与他结拜时说了要同日死,他今日要是死了,我怕是要自杀陪葬,其实一半是为了自己。崔姑娘,你先走吧!”
他使劲地多看了崔韵儿一眼,如今他明知道这少女不是赵馥雪,但此去生死难料,他多看对方几眼,也好在死的时候好好记住她的样子,不要忘记。韵儿眼光虽然不似练武之人,但借着幽夜之逸光也能朦胧地看得到他在看着自己。她忙垂了臻首,不敢抬起。和尚道长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就待转身离去。
树上的燕 见状,突然莫名地一阵感动。如今他麾下的人不谓不多,雄为‘洗天墟’的主人,宗下又分三堂,拥有高人无数,文有‘神策堂’出谋划策,武有‘斩龙堂’斩将夺旗,更有‘神晓堂’侦悉天下列国的消息,‘洗天墟’中每个人都愿意为他去死。这一点就算是他的大哥,慕容的右贤王兼鹰扬将军慕容翰也未必能做得到。但这些人有的是仰慕他的器朗神俊、雄才伟略,有的是畏慑于他无上的权力。但只有这个无赖似的和尚道士,是为了一个义字肯为他舍命。他突然有种很高兴、很满足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从任何一个为他而死的手下那里得不到的。
燕 长笑一声,突然从树上凌空步虚掠了下来。
和上道长与崔韵儿见到他都为之一惊,和尚见了脸现喜色,急忙上前道:“大哥,你……你没事啊,太好了!”
燕 故作冷冷地道:“你真得担心我这个大哥么,你从燕留匆匆追了这么远,不就是为了解药么?”
和尚道长郑慧娘闻言竟毫不为异,喜道:“大哥,你见到那三位兄弟了?”
燕 几乎被他的真诚所感动,第二次心中一震,故作神姿高彻之容,沉静地道:“见到了又如何?”
“见到了就好。”郑慧娘吁了口气,象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道:“大哥取笑了,我追大哥一是为了解药,但更重要的是,我在从燕留来此的路上,碰到一群高句丽国的人谈论要擒一个叫慕容元真的少年,当时我给燕留的三位兄弟送信时,他们问我与元真公子是什么关系,所以我想大哥可能就是慕容元真,才急急赶来通知,没想到……没想到大哥就是燕大哥,但大哥不是复姓慕容么,怎么又姓燕,到底哪个名字才是真的?”
“三给无用的奴才!”燕 冷冷地道,他用愤怒来掩藏自己的感情,他第三次被感动了。
“大哥,你千万不要埋怨那三位兄弟,他们也是看到大哥给我的玉佩才问的。”说着拿出了那玉佩递还给燕 。
崔韵儿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燕 接过玉佩,突然仰天长笑,他很高兴郑慧娘这么久没提“解药”二字,更为了自己的安全往返数十里,不停不修。他唰地扯下面巾,将复衣反正过来。这下顿时吓和尚与崔韵儿一跳,虽说他们都猜到这人就是燕 ,但对他自揭身份依然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