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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您见到她了?”我迫切的追问,“那位风暴夫人?”
“当然。”
“那么,她是什么样子?唔,我是说,她是个美人吗?她的风度好吗?”
迪安狼狈的躲闪着我的追问:“……实际上,噢,当然…哦,不……”他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实际上我只看见她的侍女。”
“噢……”我发出失望而意味深长的一声叹息。
“那么,然后呢?”我跳开这个让人失望的答案继续问。
“然后?哦,国王陛下在那儿呆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我想,要不是下午那场该死的晋见他必须出席的话,国王陛下肯定愿意在那儿呆上一整天的时间。”
唉,是的,我略有几分酸涩的想,他多么想见到她,以至于不等她来晋见就亲自跑去见她了。
“啊,都怪那个傲慢无礼的侍女,”迪安重新又懊恼的说,“一个十足泼辣的娘们,要不是她把我从门边赶开……”
“嘘!嘘!”我竖起一只手指放在嘴唇上,“您不害躁么?这样说一位女士,而且还是那位贵夫人的侍女,我敢说她的做法完全符合一个对主人忠心耿耿臣仆的一贯举止。”
迪安耸耸肩:“不会有别的人听见的。”
“是的,是的,除了我不会有别人,可是,我现在要走了,再见,迪安,谢谢你的消息。”
我回到房间坐了一会儿,看着时间用完晚餐,又挑选了一本太后喜欢的诗歌集,正准备走出去。科特琳突然敲响了我的房门,她前来通知我太后正在接待一位尊贵的客人,我不需要按照惯例在这个时候去为她读书了。
我恭顺的低下头,表示听从吩咐。然而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使得我抬起眼睛,大胆的问了一句,“真奇怪,夫人,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太后呢?”
科特琳看了我一眼,显然很不满意我的问题,但还是回答说:“是法玛女公爵,她刚从她的属地返回宫廷。”
我的心跳加快了,不由自主的低声说:“啊,是她……”
“怎么,夫人?”
“啊~”我连忙抬起头,“我只是好奇,听说太后非常喜欢她,这是真的的吗,夫人?”
“您的问题太多了。”科特琳严厉的说,“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又是一位身份非常高贵的贵族,像她那样身份的人,是不允许被人私下议论的。”
“是的,夫人。”我垂下眼睛。
“好啦,今天没您什么事了,您休息吧。”科特琳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了,我却盯着房间的某一处开始发呆。我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打开门走出去。
走廊里很黑,那些用于夜间照明的灯还没有点上,四下里也没有人。
我拐下楼梯,站在通往太后套房的过道口子上,带着些微激动的心情等待着。
过了很久,事实上也许是一刻钟或者半个小时,我对面的一扇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年轻的侍从走出来,手里端着烛台,给他后面的一个女人照亮。
我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类似于幻影的形象,确切的说,我一时之间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来形容她的外貌。我只觉得她非常美丽,非常高贵而且非常优雅,有一种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人都更加难以捉摸的气质。
烛光照在她身上,随着她的脚步游移着,显得朦胧而不太真实。她顺着过道走过来,裙踞拂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退后了几步,把自己隐藏在一扇门后面的黑暗中,他们从楼梯向下走去。丝毫没有发觉我的存在。
很快,她像一个梦幻似的消失了。
过道中还残留着紫罗兰淡淡的香气,我叹了口气,终于把最后一丝侥幸从心中连根拔起。
她是个如此高不可攀的美人,不是仅仅凭着青春和容貌就可以与之相比较的对手。我早就应该知道并了解,不是吗?
天气依然晴朗,太阳的热度已经变得相当惊人。树叶在枝头凝固不动,空气中没有一丝风的痕迹。我坐在回廊的栏杆上,迪安喋喋不休的在我耳边抱怨着。国王带着他私下拜访法玛女公爵的传闻在宫廷里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这个可怜的人一大早就轮番被审问,被一大堆问题和斥责弄得晕头转向。
“天啊!先是国王,再是王后,接下来是太后,谁知道还会有什么人?!大人物们的宠爱就像烈性的朗姆酒,总是令人头晕目眩!啊,我怀疑我的心脏是否承受得了这种殊荣。”这个一夜之间变成王室顶级宠臣的幸运儿喃喃的说。
我被他的话逗得笑起来。
“啊,您在嘲笑我,”他叫起来,脸上带着半真半假的责备神情,“您尽管笑吧,不过,凭着这颗忠诚的心起誓,无论是谁,都不能叫我说出国王要求我保守的秘密。”
“即使是王后也不能吗,先生?”
“当然!”迪安骄傲的说。
我微微一笑,任谁都知道,王后对法玛女公爵怀有刻骨仇恨,她不止一次的把她叫做“一场灾难”,并联合她的敌人总是想给她难堪。
女公爵的那些敌人们,他们无法在行动上伤害她,就力图在言辞上诋毁她。他们叫她“公爵夫人的黑色幽灵”,将她与传闻中的德?瓦尔公爵夫人联系起来,不无恶意的暗示出她将来也会遭受到和公爵夫人一样的命运。
而女公爵本人,似乎对这一切针对她的传闻和言辞毫不在意,她既不反驳,也不回应,仿佛它们都是最自然不过的空气,她在其间来如自如,它们伤害不了她。
我对这些了解得越多,就越是无法克制的对那个风暴中心的女子萌生出强烈的情感,这种由好奇开始的、混合着嫉妒和羡慕的情感到了现在,按照我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方式演变成了一种仰慕,是的,我得承认,我羡慕她,我佩服她,我仰慕甚至渴望成为她。
下午,我在太后的房间为她读了几个有趣的民间故事,太后躺在她的扶手椅上,半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瞌睡。我的声音不由得渐渐低了下去。
“好了,巴卡丽斯,”太后慢慢睁开眼睛,“去请国王到我的房间来,我有事对他说。”
我答应着,放下手中的书,走出去执行这道命令。
国王不在,而他的侍卫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往回走,在心中思虑如何把这个异乎寻常的答案回复给太后。
透过过道的小窗,我眼尖的看见迪安的帽子在国王花园的灌木丛中一闪。我的心动了动,不由自主地走出去,大着胆子走进国王的花园。果然,迪安在那里,背对着一丛灌木站得笔直,他看见我,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立刻猜到了什么,不顾迪安焦急地对我做着手势,提着裙摆,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在那丛灌木的背后,在一棵粗壮的橡树下,浓郁的树荫遮蔽了下午倾斜的阳光,显露出一角雪白的裙踞。好奇和渴望战胜了理智的劝告,我靠过去,直到能清清楚楚的看见树荫下坐着的身影。
呵,在那儿,坐着法玛女公爵,她穿着一件式样简单的白裙,黑发拢在脑后,几缕发丝随意地垂在她的鬓角边,光裸的颈项和手臂上几乎毫无装饰。国王躺在她身边,把头枕在她的膝盖上,似乎是睡着了。
她低头注视着他,用手轻轻拨弄着他的头发,把它们缠绕在她的指头上或者是做出各种形状。在她的脸上有一个调皮的笑容,使得她看起来像个鲜活的天使。
国王突然抓住她的手,皱起眉头用不悦的语调说:“够啦,蓝基娅,你真令人生气。”
她丝毫也没有被他的语气影响,反而用另一只还保持着自由的手亲昵地弹了弹他的眉心:“瞧,我以前说过什么,瑟基,你早晚会变成一颗小胡桃。”
“你总是这样……一点都没变。”国王低声说,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前,阻止它们继续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她发出轻轻的笑声:“啊,我变了,瑟基,难道你没发现,我现在变得多么温柔和宽容?你真该看看,你那些可爱的廷臣们……可怜的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我,我对他们笑了,哈,他们个个呆若木鸡。”
她的声音愉悦,仿佛她真心为了这个而感到好笑似的。
国王叹了一口气:“他们中间确实有几个年轻的傻瓜,不过,”他转而用一种闷闷的语气说,“你别再戏弄他们了,难道你觉得因为你而变傻的人还不够多吗?”
她微笑了,语气温存而带着些微的怜悯:“是的,瑟基,你是个傻瓜,我从来还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
“不过你休想要取得我的同情,”她的语气变得欢快起来,“我会嘲笑你,一直继续下去,直到你变得真正幸福的时候。”
“呵,冷酷无情的蓝基娅!”国王紧紧握着她的手,把她拉向他。她依然微笑着,和他闪耀着火光的眼睛相对视。
良久,国王放开她,转过头,用少年般赌气的态度说:“我不会幸福,你要记着这一点。”
她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头发:“而我……不会因此而感到内疚的,亲爱的瑟基。”
我大为惊奇的看着,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多么危险。
迪安焦虑不安地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向后拉,他不敢发出声音。
我退后了几步,意识到自己必须得离开了。
她是这样的人,原来她是这样的人啊……走在回去的路上,我还沉浸在她带给我的震撼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多么……多么率性的人,同时又不缺乏真正的柔情,她应该是…爱着国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