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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她平素的睡眠质量这点小插曲是兴不起风浪的,可她就是醒了,无比无比清醒。
她好像感知到什么一般,连忙打开手机,昏暗中猛然亮起的屏幕明晃晃刺着她的眼睛,那条方才闯进她手机的消息如一柄短剑直插她的胸膛——
来自 131 xxxx xxxx(陌生号码)的短信息:
组织要杀黎溯。
(第二卷 终)
第三卷
序章
黎成岳去省城出差,这几天都不会回来。黎溯洗完了澡,收拾好了背包,磨磨蹭蹭到快十二点,终于还是从床缝隐蔽处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属物件——一把折叠刀,进了洗手间,反锁了门。
他从镜子后的储物柜里取出一大盒医用纱布和一瓶酒精摆在洗手台上备着,动作机械而熟稔,然后将长睡裤脱下挂在墙壁的挂钩上,按下马桶盖,在上面坐了下来。他抬手从架子上摘下一块干净的小毛巾卷成卷咬在嘴里,随后撕了一块纱布,沾了些酒精,先给自己右腿一块皮肤消了毒,又打开折叠刀仔细擦拭了刀刃。做完这一切准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持刀的手缓缓举到了半空。
一道寒光闪过,尖刀狠狠刺进了他的大腿。
刀刃没入皮肉的瞬间,黎溯骤然咬紧了嘴里的毛巾,一点含混不清的呻吟从他喉咙深处发出来,让人不忍耳闻。他颤颤地喘着粗气,额头冒起了一排排汗珠,他顾不上去擦,胸口几番剧烈的起伏后,他心一横,蓄足了力气把刀从腿上拔了出来。
鲜血四处飞溅,染红了墙上和地上白色的瓷砖。黎溯随手把折叠刀丢进洗手池里,抄起酒精瓶子拧开,将味道刺鼻的液体一股脑往伤口上洒去。锥心刺骨的疼痛逼得他两眼猩红,毛巾几乎要被他咬出洞来。洒完了酒精,他又抓了厚厚一沓纱布紧紧按住伤口,期望快点止住血流。然而,一大叠纱布转眼就被鲜血浸透,黎溯满手黏腥地丢掉那些废掉了的布条,换了新的纱布继续按压。不知道如此反复了多少次,血才终于止住了,最后一沓纱布粘在了伤口上。黎溯懒得再理会,草草包扎了一下,便开始收拾洗手间里的一地狼藉。
大捧大捧被血染透的纱布被塞进了垃圾袋,喷溅在墙面地砖的血迹也一一冲洗干净。折叠刀洗好、消毒,其他东西归回原位,做完这些,黎溯重新穿好睡裤,筋疲力竭地回到了卧室。
他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即使裹紧了被子也没有缓和。头晕,心悸,呼吸短促,浑身绵软无力,这都是失血过多的表现。他明显感觉到现在止血越来越困难,失血后的反应也越来越重,再这样下去,可能该做的事还没来得及做,他就先一步死在自己手里了。
黎成岳不常回家,回了家也不像以前一样频繁地打他了。能帮助他的,就只剩下了一个叶轻舟。
可是要他怎么跟她开口呢?邀请一个女孩子来自己家里过夜本来就是逾矩,更何况,自己对她还有那样卑鄙的企图。
他一直想和她划清界限保持距离,趁现在尽可能多地给她补偿 ,以后再坦然地接受她的怨恨。可是那天晚上,他竟然没控制住亲了她,出于全然陌生的冲动。后悔吗?他问自己。当然是后悔的,这和他最初的设想谬之千里,不知道以后还会惹来多少后患。但同时他又发现,他总是不自觉地回味那个夜晚,如果暂且将他那些不堪的过往放到一边,将那夜的事情从他的人生中单独剪辑出来,那么他不得不承认,叶轻舟双唇间的甜蜜温软,是他品尝过的最极致的佳味。
夜渐渐深了,黎溯依旧浑身冰冷,难受得无法入睡。月光隔着窗帘映亮了房间一角,那里立着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一台旧相机。只有黎溯知道,那相机里已经存了不少叶轻舟的照片,明天再跟去新世界生态园偷拍一些,就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他对不起那个女孩——他定下那个主意的时候非常坚决,可是越和她相处,他就越是悔不当初。她是无辜的,她对他很好,她有些闹腾,但是个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