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罅隙有光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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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仰止斋的时候，姜雪宁整个人简直像是刚被人捞出来的水鬼，脚步虚浮，脸色煞白。</p>

方妙正坐在廊下，掐着手指算过去了多久呢，考虑着一会儿若真过去两刻，自己要不要去“救”这位姜二姑娘。</p>

总觉得像是开玩笑……</p>

结果一转头看见姜雪宁这般模样回来，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姜二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p>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姜雪宁先前说的话，也许并不是玩笑。</p>

可……</p>

可朝野上下谁不知道，谢危是何等样好相处的人？姜二姑娘这到底是要去争论什么，才能被个圣人脾气的的谢先生吓成这样？</p>

姜雪宁却没有回答。</p>

她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返身将门合上，这才背贴着门慢慢地滑坐下来，用双手盖了自己的脸，贴在屈起的双膝。</p>

直到这时，才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p>

她还活着。</p>

北面那扇小窗里，有阳关透过雪白的窗纸照进来，细微的尘埃在空气里浮动，如同水里游动着的发亮的光点。</p>

姜雪宁抬起头来注视了那些尘埃许久。</p>

然后才忽然笑出声来，畅快地笑，也自嘲地笑。</p>

谢危竟然说不想杀她！</p>

这样一个诡诈的人，她该信吗？</p>

可如今的她既不是皇后，手中也不握有任何权柄，不过一个闺阁女子，便是出门被山匪杀了，只怕也溅不起多大的水花，想遮掩的人自有千万般的手段来遮掩。</p>

豺狼有必要欺骗蝼蚁吗？</p>

没有的。</p>

那上一世的谢危又为什么要对她说出那样一番可怕的话来？</p>

这疯子觉得吓她很好玩？</p>

又或者，谢危态度的改变，是因为她这一世的改变——</p>

重生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她所能做的事少之又少。真正论来，只有一件。那便是没有在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燕临对自己的好时，却开始筹谋着去勾搭沈玠。</p>

如果这的确是谢危对自己两世态度有差异的原因，而这时燕临甚至还没有去投谢危，那么，她便可以相信：上一世尤芳吟对她吐露过的二十年前前一朝的隐秘，八成是真！</p>

那谢危会屠戮皇族和萧氏，实在不足为奇。</p>

甚至情有可原。</p>

这一瞬间，姜雪宁竟觉着这人实有些可怜。可转念一想，她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儿来的资格去怜悯一个正手握自己性命的上位者呢？</p>

“半年，半年……”</p>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将这个时间念了又念，终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p>

“避无可避，不如见招拆招！”</p>

躲得了当然好。</p>

可实在躲不了，她也不想引颈受戮。</p>

若谢危先前一番话都是真，那自然最好，半年过后出宫，便可逍遥自在；若谢危是诡诈心性，一番话不过骗她，那这半年待在皇宫，反而是她所能做的最安全的选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