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自问坦荡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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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寅之再一次地感觉到，在这一座云诡波谲的京城，他不过是被这汹涌大海掀起来的一小朵浪，与躺在浅滩上那一粒粒被浪带来带去的沙并无任何区别。</p>

入世界，方知世界大。</p>

自成为锦衣卫千户又在衙门里站稳了脚跟以后，他其实已经开始考虑，在勇毅侯府倒下之后，姜雪宁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还能为自己带来什么？</p>

然而这一次，他发现——</p>

连这个小姑娘，自己似乎都还未探到真正的底。</p>

周寅之再一次地来到了姜府，却是收起了自己在下属面前的架子，只如初到京城还在姜府做事时一般，显得谦卑而隐忍。</p>

姜雪宁昨夜没等来周寅之那边的消息，今早还在担心。</p>

没想到正想着，他倒来了。</p>

她便问：“怎么样了？”</p>

周寅之把昨夜的情况与今早在衙门中的听闻，一一叙说。</p>

他观察着姜雪宁的神情。</p>

出奇的是，姜雪宁似乎并没有他所想的那般凝重，倒像是意料之中一般，松了口气，然而过后又颦蹙了眉头，似乎在放下心来之余，又添上了几分隐隐的忧虑。</p>

周寅之试探着道：“要暗地里查一查吗？”</p>

姜雪宁扶着那雕漆红木几案的边角，缓缓地坐了下来，几乎是立刻摇了头，道：“不要查。”</p>

这种时候，做得越多，错得越多。</p>

她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吧，往后便什么也不要管了。”</p>

周寅之却觉得她今日说话比往日任何一次说话都要深奥，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莫测，以至于他表现出了少见地迟疑。</p>

姜雪宁道：“还有什么事吗？”</p>

周寅之这才收敛心神，虽然想问这件事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可想起她当日也无端道破自己想潜入勇毅侯府背后的意图，对着眼前的小姑娘竟生出几分忌惮，也怕让她对自己心声不满，便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那下官便先回去了，二姑娘再派人来找我便是。若我不在府衙，找卫溪也行。”</p>

姜雪宁想起当日在周寅之府里看见的那名脸红的少年郎，心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于是点了点头：“知道了。”</p>

周寅之这才告辞。</p>

他人才一走，姜雪宁静坐了很久，忽然就抱着自己的脑袋往桌上撞了一下：“果然是他，要完蛋了！”</p>

那可是五万两啊！</p>

抵换了燕临送给她的那么多东西，贴了自己的体己，还把手里涨势正好的任氏盐场银股给贱卖了，这才好不容易凑齐的。</p>

平白受了天教这帮人的胁迫，虽也算是花在了刀刃上，可心里总归有些不爽。</p>

且她也担心这帮人黑吃黑，所以不得不做三手准备。</p>

第一，是自己这边老老实实给钱，若能顺利拿到信自然再好不过；</p>

事实上这一点奏效了。</p>

对方的确颇守信用，也或许是觉得他们肯为勇毅侯府的事情奔走出钱，也应该是守信诺的忠义之辈吧，还真把信交到了她的手上。</p>

第二，派了周寅之那边埋伏在城门外，以防万一，不管是堵着信还是截回钱，都算是功劳一件。</p>

这一点没能奏效。</p>

这便与第三点有关了。</p>

第三，她还吩咐了暗中将消息透出去，以使谢危那边察觉到蛛丝马迹，进而也掺和到这件事里，可以说是为大局加了最后一重保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