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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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六年五月三十日星期一
还不到七点，安奈莉已经像疯子般至少忙了一个小时，刷洗墙壁、柜子、机械和地板上的斑斑血迹。在那之后，她坐下来，静静瞪着丹尼丝的尸体好一阵子。丹尼丝躺在丢弃的零件之间，脸上挂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她毫无生气的尸体带给安奈莉极大的满足感。她激切、顽固的目光现在完全没有光泽，所有那些她拿来精心打扮和炫耀本钱的时间都是白费工夫。
「我该把妳这可爱的小东西弃尸在哪，丹尼丝？我们该将那留给命运去决定，就把妳丢在维斯特布洛的妓女之间？还是我们该小心翼翼，将妳放在上流阶级去的公园里，而那里八点过后就杳无人烟？伯恩斯托夫公园如何，丹尼丝？我们该把妳放在某个修剪得宜的角落，然后某只时髦小狗早上从夏洛滕隆过来尿尿时，就会发现妳？」安奈莉纵声狂笑。
看样子她可以逍遥法外。她把丹尼丝的枪藏好，将自己的手枪塞进丹尼丝的手里，这样上面就会有她俩的指纹。如果有任何人听到枪声而叫了警察，她决定假装处于惊吓状态，声称那是个意外。她会说，丹尼丝闯进来威胁要用上头装了奇怪东西的手枪射她。她会说，丹尼丝是那些无法解决自身的可怕遭遇而怪罪个案社工的疯子之一。她这位个案社工总是尽心尽力地帮助她，对得起良心。警方应该知道，有时心理不稳定的个案会杀害那些帮助他们的社工。过去几年来，曾发生几桩这类案件。她还会补充道，经过这场攻击，她能肯定丹尼丝发疯了。
她会向他们解释事发的细节。她开门时丹尼丝一个箭步闯进来，她们如何扭打，然后她们跌跌撞撞进入公寓，她一路生死挣扎，使尽吃奶的力气试图从丹尼丝手中夺下枪，结果枪枝意外走火。她会掉一点眼泪，以颤抖的嘴唇诉说，这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经历。
但警察没过来。
安奈莉又狂笑，将丹尼丝的枪从藏好的地方取出来。她大可以将丹尼丝暂时留在现场，趁这时开车去史坦洛瑟解决洁丝敏。
她瞥瞥丹尼丝手中装有临时消音器的枪。
两个武器都被用来杀戮，她从不怀疑这点，问题在于她是否能利用这个事实。
喔，是的，安奈莉觉得这点子棒透了，让她身心舒畅。那不是她所有计画里最棒的地方吗？<b>是的，没错。</b>
※※※
经过指向史坦洛瑟的第一个路标时，安奈莉的体内几乎爆炸开来。光想到洁丝敏开门时的表情，她就兴奋莫名。
安奈莉想到，闪过那个白癡女孩脑海的第一件事，会是安妮─琳‧史文生应该已经死了。她会完全不知所措，困惑不已，震惊于安奈莉竟然知道她们的住处。她会纳闷丹尼丝到底出了什幺事。
是的，在洁丝敏了悟她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时，必然震惊万分。
安奈莉会马上强迫她走进客厅，二话不说就近距离开枪射她脑袋。然后她会将枪塞进洁丝敏的手里，让现场看起来像洁丝敏和丹尼丝摊牌后被射杀的模样。现场看起来会像洁丝敏手上的老旧鲁格手枪没帮上忙。稍后，警方会发现，这就是杀害伯娜的凶器。
在这之后，她只需去威伯街载丹尼丝的尸体，让她在副驾驶座里坐直，开到伯恩斯托夫公园。她会将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放在丹尼丝的手旁，如此一来，就很像自杀。<b>你瞧！一石多乌</b>。警方终究会发现洁丝敏的尸体，发现射杀她的凶器和丹尼丝用来自杀的是同一把枪。
所有线索都会导向这个方向。她简直是天才。
安奈莉无法按捺住疯狂大笑，她的计画天衣无缝。倘若她处理得当，她甚至可以将肇事逃逸谋杀案嫁祸到丹尼丝身上。警察当然会发现蜜雪儿也住在这间公寓，他们的结论会往有利于安奈莉的方向迈进。如果她能成功，她便能逃脱法律制裁。然后她就可以稍稍从疯狂杀戮中休息一下，专心在她的治疗和复原上。静静蛰伏一、两年，之后她就能慢慢、稳定地开始重拾任务。在这之间，她可以想出新的杀戮方法来娱乐自己。她会阅读如何使用毒药、火、电和水的书籍，并让谋杀近似意外，无法彼此连结，或牵扯到肇事逃逸谋杀案。
她调高收音机的音量，因为处在欣狂中的她需要来点音乐。
现在，她仅需几根蜡烛和一杯红酒就能让一切完美，但她得有耐心。等她今晚完成这项任务后，她会直接返回公寓，舒适地度过一晚，将脚丫搁在茶几上观赏电视影集。听说《无间警探》相当精彩。
她转进檀香园停车场，收音机正播放着酷玩乐团的〈玩酷人生〉最后一个小节，还真是讽刺。她将车停在上次的位置。从几週前，她就在主导这场生死欢愉大戏，如今，她已经完全準备好要展开倒数第二幕了。
就在她要走出车外的当口，一辆看似公务车的车子在她眼前驶过。儘管车顶上没顶着蓝灯，但车子停得离她如此之近，她很轻易便可看出，那对奇怪的搭档不是为了社交而前来此地。
<b>他们绝对是警察。</b>
她看着他们走上公寓左边的那间，是洁丝敏和丹尼丝住的地方。
<b>只要他们还在这，我就得留神不要洩漏形迹</b>，她暗忖，往后靠坐，找个舒服的位置。
「但不要介意。好东西会留给耐心等待的人。」她对自己说着，这时，收音机新闻播报丹尼丝‧法兰克‧齐默曼因是一桩谋杀案的目击证人，而遭到警方通缉，任何知道她下落的人请和警方联络。
「那我建议你明天早上到伯恩斯托夫公园瞧一瞧。」安奈莉喃喃说道，咯咯轻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