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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芥先生说:“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我们还没有解决社会的老龄化问题。随着医疗卫生的进步,老年人会越来越多。中国人告诉我们要敬老,他们是对的。但德国人却让我们忽视了这种美德。我知道他们屠杀老年人。”
“我认为这两个打火机没有一个是罗斯福用过的。”丽塔说道。
“德国人。”贝恩斯嘀咕道,又揉了揉自己的前额。药丸起作用了吗?他感到有点昏昏欲睡。
“好了,”温德姆—马特森继续说道,“现在让我们假设去年加拿大政府,或者某个要人,或者任何一个人,发现了一张老邮票的印版和印墨,然后提供——”
“你来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无疑和欧洲堡垒有许多接触。比如,你是从滕佩尔霍夫机场登机的。你这样的立场是否合适?你是个中立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丽塔走到窗前。她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窗外旧金山市中心的灯火,说道:“我爸爸妈妈曾经说过,如果罗斯福还活着,我们不会输掉这场战争。”
“我不知道你说的立场指的是什么。”贝恩斯先生说。
“当然是真的。而且我知道是哪一个。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这完全是一个骗局,这个行当的人都在自欺欺人。我的意思是,就算一把枪在一场著名的战役中使用过,比如默兹——阿尔贡战役,但就这把枪本身而言,参加过这场战役和没有参加过这场战役没有任何区别,除非你知道它参加过。历史意义在这里。”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在脑子里,而不是在枪里。我从前是个收藏家。事实上,正因为如此我才干了这一行。我收藏邮票,早期英国殖民地时期的邮票。”
“对老弱病残以及其他各种社会无用人员的看法。‘一个新生婴儿有什么用?’一位盎格鲁——撒克逊的哲学家问过这个著名的问题。我把这个问题记在心里,反复琢磨。先生,总的来说,新生婴儿没有任何用处。”
“老天,”丽塔吃惊地说道,“罗斯福当天真把其中一个打火机带在身上吗?这是真的吗?”
出于礼貌,贝恩斯先生嘀咕了一两声,但并没有很明确的意见。
“就是说这件东西里有一段历史。听着。这两个芝宝牌打火机中,有一个是罗斯福总统遇刺时放在口袋里的。另一个不是。一个因此有了历史意义,还有许许多多相关的说法,要多少有多少。另外一个则什么都没有。你能感觉到其中的差别吗?”他用胳膊肘推了推她,“你不能。这两个打火机,你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是哪一个。没有哪一个有‘神秘的原生质’存在,也看不出有什么‘气场’存在。”
田芥先生接着说:“任何人都不应该是满足其他人需要的工具,难道不是吗?”他急切地把身子往前一倾,“作为中立的斯堪的纳维亚人,请你说说你的见解。”
丽塔问:“什么是‘历史意义’?”
“我没有什么见解。”贝恩斯先生回答说。
“你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吗?”他开玩笑地说,“我是说历史意义。”
“二战期间,”田芥先生说,“我在中国担任一个小官。上海。在那里的虹口区,有一个犹太人聚居地,战争期间由日本帝国监管。这些犹太人靠大家的救济生活。上海的一位纳粹部长要求我们把这些犹太人都杀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我上司的回答:‘这不符合人道主义原则。’日本人认为这种行为是野蛮的,所以拒绝了。这句话一直留在我心里。”
那个女孩激动地把两个打火机拿起来看。
“我明白了。”贝恩斯先生轻声说。田芥是不是在引我上钩?贝恩斯先生思忖。他马上警觉起来,注意力也慢慢集中。
“好吧,让我告诉你吧,”他说,“所有这些历史工艺品生意都是胡说八道。那些日本人都是疯子。我证明给你看。”他站起身,匆匆走进书房,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把两个香烟打火机放在茶几上。“看这两个打火机。它们看上去一模一样,是不是?听着,其中只有一个有历史意义。”他对她笑了笑,“把它们拿出去卖,在收藏市场上一个就能值四五千块。”
“纳粹人,”田芥先生说,“认为犹太人是亚洲人,非白种人。先生,日本上层人士一直对这句话耿耿于怀,甚至日本战时内阁对此也是耿耿于怀。我还没有和德国公民讨论过这件事——”
“我很惊讶,”丽塔说,“像你这样有地位的人,居然还有人敢来敲诈。”她注视着他。
贝恩斯先生插话道:“我不是德国人,所以不可能代表德国人发表意见。”他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我明天再和你讨论。对不起,我的头脑有些乱。”其实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他想,我得离开这儿。这家伙把我逼太紧。
比如,温德姆—马特森心想,有人告诉我说弗林克是犹太人,鼻子整过形,名字也改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我只要打个电话通知这里的德国大使馆,他们就会要求日本当局引渡弗林克。这是例行公事。那个坏蛋一过边境,就会被毒气毒死。他们在纽约应该也有那种集中营,那种带火化室的集中营。
“请原谅我愚蠢的执着。”田芥先生立刻走过去开门,“哲学上的思辨让我忘记了人类的实际情况。这边请。”他用日语说了一句什么,前门就打开了。一个年轻的日本人出现在门口,他微微鞠了一躬,看着贝恩斯先生。
我先给他们两千块钱,同时和市府大厦里的一位朋友通个气,那个警官。我会让他们调查弗林克和麦卡锡,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如果他们再回来敲诈我——我就可以对付他们了。
是给我开车的司机,贝恩斯先生想。
很难向她解释清楚。他习惯了用钱解决问题,这是管理费用的一部分,就像公用事业费。假如数目不大……但丽塔说得也有道理。他心里盘算着。
或许我在汉莎航空的飞机上对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的慷慨陈词会给我带来麻烦,他突然想到。想起来了,叫洛策。如果他鬼使神差地以某种身份出现在日本人这里,那就糟了。
“为什么不能?敲诈是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