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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飞跑着回来了。“六辆!”其中一个喊道,“我数了,有六辆。”
“我数有五辆。”另外一个男孩喘着气说道。
田芥先生说:“你们确定有三轮车?你们看清楚了吗?有车夫在蹬三轮车?”
“先生,有的。”两个男孩异口同声地说道。
田芥先生给每个小孩一枚一毛硬币。两个小孩谢过田芥先生,跑开了。
回办公室去,田芥先生想。他提着公文包站起身来。又要开始礼节性的拜访,日复一日的琐碎工作。
他再次走上小径,朝人行道走去。
“三轮车。”他大声喊道。
来来往往的车流中出现了一辆三轮车。车夫在路边停下车,瘦削灰暗的脸上冒着汗珠,胸脯上下起伏。“您好,先生。”
“送我去日本时代大厦。”田芥先生命令道。他上了车,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三轮车夫吃力地蹬着车,汇入到其他三轮车和小轿车中。
田芥先生到达日本时代大厦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在大厅里,他指示接线员帮他接通了楼上的拉姆齐先生。
“我是田芥。”电话接通后,田芥先生说道。
“早上好,先生。接到你的电话我终于放心了。早上没见到你,我很是担心。十点钟的时候,我打电话到你家里,你妻子说你已经离开家,不知去哪儿了。”
田芥先生问:“办公室里的遗骸血迹都清理干净了吗?”
“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向你保证,先生。”
田芥先生满意地挂上电话,去乘电梯。
他上了楼,进了办公室,四下搜寻了一会儿。凡他看到的地方,没有一点痕迹,正像拉姆齐保证的那样。他松了一口气。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幕的人是不会知道这儿发生的事情的。历史已经被揉进地板上的尼龙地毯里……
拉姆齐先生在办公室里迎接他。“时代大厦上上下下都在夸你勇敢。”拉姆齐先生开口说道,“有一篇文章是这样描写的……”看到田芥先生的表情不对,他打住了。
“挑要紧的说。”田芥先生说,“寺夫木将军怎么样了?也就是曾经的矢田部先生。”
“经过周密安排,他秘密乘飞机回日本了。”
“请说一说贝恩斯先生的情况。”
“我不清楚。你不在的时候,他只来过一次,而且是悄悄来的,什么也没说。”拉姆齐先生犹豫了一下说道,“可能回德国了。”
“对他来说,去日本是最好的选择。”田芥先生像是在自言自语。无论如何,寺夫木老将军的安危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但是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田芥先生想。我自己和我的商会全都无能为力。他们只是在利用我。当然,这也无可厚非。我是他们的——应该怎么说呢?——他们的幌子。
我是个面具,用来隐藏真实的东西。在我身后,真正的事件在秘密地进行,别人窥探不到。
田芥先生想,有时候,即便作为薄纸板挡在前面,也是很有意义的。这真是奇怪。如果我能抓住这一点,也能有所领悟。假象背后的真正目的,我们是可以探测的。经济法则告诉我们,没有什么东西是全然无用的,哪怕是假象。探测的过程是多么崇高和伟大。
艾芙莱吉恩小姐走进办公室,神情焦虑。“田芥先生。电话总台让我过来的。”
“冷静点,小姐。”田芥先生说。时间的洪流催促我们不断向前,他心想。
“先生,德国领事来了。他想和您谈谈。”她把目光转向拉姆齐先生,然后又看着田芥先生,脸色惨白。“据说他早些时候来过大厦,但是工作人员知道您——”
田芥先生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拉姆齐先生,请帮我想想德国领事叫什么名字。”
“叫胡戈·赖斯男爵,先生。”
“哦,想起来了。”他想,齐尔丹先生没有回收我的那把枪,显然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他拎起公文包,离开办公室,来到走廊上。
走廊上站着一位个头不高、衣冠楚楚的白人。橘黄色的头发剪得很短,脚蹬一双铮亮的黑色牛津鞋,手里握着一根纤巧的象牙烟嘴,身材挺拔。一看就知道是他。
“是赖斯先生吗?”田芥先生问。
那个德国人鞠了一躬。
田芥先生说:“我们一直通过邮件和电话等方式进行公务往来,但是至今未能谋面。”
“见到你十分荣幸。”赖斯先生回答道,一边朝田芥先生走去,“即便目前的情形让人心烦,令人愤怒。”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田芥先生说。
赖斯先生皱了皱眉头。
“对不起。”田芥先生说,“因为你刚才所指的那些事情,我的头脑曾变得一片混乱。人们常说,泥土做的人总是那么脆弱。”
“可怕至极,”赖斯先生摇了摇头,“当我刚——”
田芥先生打断他的话,说道:“在你长篇大论之前,先听我说。”
“当然可以。”
“是我亲手开枪打死了你们的两个国家安全警察。”田芥先生说。
“旧金山警察局通知我了。”赖斯先生说,一边吹散围绕在他俩周围的难闻的烟雾,“我在卡尼大街的警察局和停尸房待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又看了你的人给负责调查此案的警官写的报告。从头到尾都令人毛骨悚然。”
田芥先生没有吭声。
“但是——”赖斯先生说,“说那些歹徒和德国有关系完全是无中生有。就我个人看来,整件事十分荒唐。我认为你做得完全合情合理,田子先生。”
“是田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