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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纳里奥说:“现在怎么办?”
现在只剩下三个士兵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年轻人高兴地说道。十五分钟后,又有一个士兵爬到城堡脚下,把自己的头、胳膊、腿和身体拆开,逐步消失在专门为他打开的洞口处。“只剩两个了。”福勒说。
过了好一会儿,福勒才沙哑地说:“家长们应该都会以为孩子把其中一个士兵弄丢了。慢慢地,士兵会越来越少,而大家都会怪罪在孩子身上。”
十分钟后,又有一个进入了城堡。
士兵站在黑暗的城墙前,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他把来复枪的末端用作螺丝起子,把自己的头拆了下来,接着是一只手臂,然后是双腿。随后,他把拆下来的各个部位都塞进了缺口,只剩下拿着来复枪的那条手臂。就连这条手臂,最后也自己钻进了城堡,盲目地蠕动着,直至消失不见。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缺口天衣无缝地闭合起来。
四个男人面面相觑。“就要见分晓了。”皮纳里奥嘶哑地说道。
一个士兵正稳步朝城堡的底座走去。这时,袭向他的导弹爆炸了,一度模糊了他的身影。与此同时,其他十一个士兵全速冲向城墙。烟雾逐渐散开,终于又出现了落单士兵的身影。他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城墙边上。一小块城墙凹了下去,形成一个缺口。
最后一个光杆司令开始攻城。城堡对他开火,但他毫不退缩。
他们重播了一场攻城。
“按统计学来讲,”怀斯曼故意提高嗓门,想缓和一下凝重的气氛,“每个士兵消失的间隔应该越来越长才对,因为它要集中对付的人越来越少。应该是先快后慢,最后一个士兵得用上一个月才对——”
“停一下。”怀斯曼突然喊道。
“如果你不介意,请安静。”年轻的爆破专家冷静地轻声说。
他们坐下来,眼前跳动着一幅幅画面:一场接一场的攻击,看得三人眼睛发干。士兵们还在乐此不疲地前进,后退,开火,就地复活,又前进……
终于,最后一个士兵也来到了墙角边,像之前的士兵一样拆开自己的身体。
“什么?”皮纳里奥问,随后脸红起来,“对。”他走到仿真儿童旁边,关掉程序,从里面取出录像带,战战兢兢地朝放映机走去。
“钳子拿稳了。”皮纳里奥紧张地说道。
“放录像看看。”怀斯曼说。
士兵的身体各部分都进入了城堡。洞口开始关闭。这时,里面传来一阵明显的嗡嗡声,有什么东西开始运转了。
怀斯曼研究着城堡,突然冒出一个强烈的直觉。城堡好像变了。在某些方面,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快动手,拜托!”福勒叫起来。
“我们也想过这一点。”皮纳里奥说,“当我们发现有个士兵不见了,我们把其余十一个士兵和城堡一起称了称。他们的总重仍然等于这套玩具的初重——最初的城堡加上十二个士兵的重量。所以,他一定还在这里面。”他指着城堡说。这时,城堡正在瞄准前进中的士兵。
年轻的爆破专家用钳子剪断电池的阳极导线。钳子上闪出一阵火花,爆破专家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钳子飞出他的手掌,一路滑到房间那头。“老天!”他说道,“我肯定是被电到了。”他东倒西歪地伸手去摸钳子。
“也许是把他转变成能量了。”福勒一边说,一边观察城堡和其余士兵。
“你刚才碰到的是这东西的框架。”皮纳里奥激动地说。他自己抓来钳子,蹲下身去,笨手笨脚地想要剪导线。“也许我该用手帕包着。”他说着收回钳子,去口袋里摸手帕。“你们谁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包钳子吗?我可不想被电死。何况还不知道究竟有多——”
皮纳里奥说:“这个推测疑点太多。如果他被‘灭’了,那他的遗体去哪儿了?”
“给我。”怀斯曼命令他。他一把抢过钳子,推开皮纳里奥,然后一钳剪了下去。
“也许城堡灭了他?”最后,怀斯曼开口道。
福勒冷静地说:“已经太晚了。”
三人都沉默了。
怀斯曼根本没听见他老板说了什么。他的脑子里只有一阵连续不断的嗡嗡声。他用手捂住耳朵,试图把这声音赶出去,却是徒劳。声音似乎是由城堡发出,穿过他的皮肤,透过他的骨头,直传到他的大脑里。我们下手太慢,他想,所以它胜利了。我们正是输在人多,人一多,分歧就多……
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不,他是对的。”皮纳里奥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脸色苍白,“我刚才一直在找。有一个不见了。”
一个说话声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恭喜你。你的不屈不挠为你赢得了胜利。”
“可能有一个躲起来了。”怀斯曼说。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成就感。
福勒打断他:“我只看到十一个啊。”
“你们本来的胜算很小。”那个声音继续说,“换成其他人,肯定必输无疑。”
“就是这个。”怀斯曼弯腰看着城堡。一个士兵边揉肚子,边往城堡挪动。“你看,这里有十二个士兵。考虑到这个数量,还有他们能获得的能量,以及指挥他们的复杂程序——”
这时他才意识到,一切正常。他们当初想错了。
实验室人员制造的仿真儿童仍坐在那堆玩具中间。在他的指令下,众多玩具在反复运转。面对眼前的喧闹景象,福勒望而却步。
“你刚才的所作所为,”那个声音宣称,“应该继续发扬光大。你总是能战胜对手。只要有耐心和坚持,你就可以所向披靡。毕竟,这个宇宙没那么可怕……”
他跟怀斯曼来到实验室。皮纳里奥没了身影,怀斯曼只好用自己的钥匙打开实验室的门。他打了几个手势,打开测验室的门。
的确,他自嘲地想,的确不可怕。
一路上,福勒一直在发牢骚。“你知不知道那些公司在这上面投了多少资金!”他边走边骂,“你这里的每一个产品,月球上都有一飞船或一仓库的量在等我们放行,好马上上市!”
“他们都是普通人。”声音安慰地说,“所以,即便你是一个另类,你和大家都不一样,你也不用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
“这个问题很严重。”他说,“跟我去实验室,你自己看看。”
“我不担心。”他不禁喊出声来。
两天后,怀斯曼的上司,一个矮小结实、脾气暴躁、两眼外凸的男人,出现在怀斯曼的办公室。“听着,”福勒吼道,“你给我马上结束那些该死的测试。我再给你一天时间。”他急着往外走,怀斯曼拦住了他。
嗡嗡声逐渐减弱,那个说话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