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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很严重。”他说,“跟我去实验室,你自己看看。”
一路上,福勒一直在发牢骚。“你知不知道那些公司在这上面投了多少资金!”他边走边骂,“你这里的每一个产品,月球上都有一飞船或一仓库的量在等我们放行,好马上上市!”
他跟怀斯曼来到实验室。皮纳里奥没了身影,怀斯曼只好用自己的钥匙打开实验室的门。他打了几个手势,打开测验室的门。
实验室人员制造的仿真儿童仍坐在那堆玩具中间。在他的指令下,众多玩具在反复运转。面对眼前的喧闹景象,福勒望而却步。
“就是这个。”怀斯曼弯腰看着城堡。一个士兵边揉肚子,边往城堡挪动。“你看,这里有十二个士兵。考虑到这个数量,还有他们能获得的能量,以及指挥他们的复杂程序——”
福勒打断他:“我只看到十一个啊。”
“可能有一个躲起来了。”怀斯曼说。
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不,他是对的。”皮纳里奥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脸色苍白,“我刚才一直在找。有一个不见了。”
三人都沉默了。
“也许城堡灭了他?”最后,怀斯曼开口道。
皮纳里奥说:“这个推测疑点太多。如果他被‘灭’了,那他的遗体去哪儿了?”
“也许是把他转变成能量了。”福勒一边说,一边观察城堡和其余士兵。
“我们也想过这一点。”皮纳里奥说,“当我们发现有个士兵不见了,我们把其余十一个士兵和城堡一起称了称。他们的总重仍然等于这套玩具的初重——最初的城堡加上十二个士兵的重量。所以,他一定还在这里面。”他指着城堡说。这时,城堡正在瞄准前进中的士兵。
怀斯曼研究着城堡,突然冒出一个强烈的直觉。城堡好像变了。在某些方面,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放录像看看。”怀斯曼说。
“什么?”皮纳里奥问,随后脸红起来,“对。”他走到仿真儿童旁边,关掉程序,从里面取出录像带,战战兢兢地朝放映机走去。
他们坐下来,眼前跳动着一幅幅画面:一场接一场的攻击,看得三人眼睛发干。士兵们还在乐此不疲地前进,后退,开火,就地复活,又前进……
“停一下。”怀斯曼突然喊道。
他们重播了一场攻城。
一个士兵正稳步朝城堡的底座走去。这时,袭向他的导弹爆炸了,一度模糊了他的身影。与此同时,其他十一个士兵全速冲向城墙。烟雾逐渐散开,终于又出现了落单士兵的身影。他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城墙边上。一小块城墙凹了下去,形成一个缺口。
士兵站在黑暗的城墙前,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他把来复枪的末端用作螺丝起子,把自己的头拆了下来,接着是一只手臂,然后是双腿。随后,他把拆下来的各个部位都塞进了缺口,只剩下拿着来复枪的那条手臂。就连这条手臂,最后也自己钻进了城堡,盲目地蠕动着,直至消失不见。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缺口天衣无缝地闭合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福勒才沙哑地说:“家长们应该都会以为孩子把其中一个士兵弄丢了。慢慢地,士兵会越来越少,而大家都会怪罪在孩子身上。”
皮纳里奥说:“现在怎么办?”
“让它继续运转。”福勒说。怀斯曼也点点头。“把所有的花样都玩一遍。不过,可别让他们单独待着。”
“从现在起,我会一直派人守着这个房间。”皮纳里奥赞同道。
“你最好亲自守在这儿。”福勒说。
怀斯曼心想,也许我们都该在这儿看着。起码皮纳里奥和我得待在这儿。
真想知道那些碎片最后去哪儿了,他想。
被变成什么了?
到周末的时候,城堡已经吸收了四个士兵。
从监视器上,怀斯曼看不出城堡有任何变化。当然,即便有什么变化,也是悄悄进行的内部变化。
士兵们仍然毫不怠慢地一波接一波进攻城堡,城堡也不停地反击。这时,他们又接到一批新的木卫三产品。又有很多儿童玩具得仔细检验。
“又来了些什么?”他自言自语道。
第一件东西看上去很简单:一套古老的美国西部牛仔装。至少说明书上是这样写的。但说明书上的话却不足为信:木卫三人哪能把实情全写在这上面?
他打开盒子,把牛仔装取出来。布料看上去灰蒙蒙、软塌塌的。他心想,这做工可真差啊。只能说勉强有点牛仔服的样子,走线也不规整。光是用手摸摸,衣服就变形了。他发现自己拉长了一大块布料。被拉长的布料耷在那儿,坠成了一个口袋。
“我不明白。”他对皮纳里奥说,“这个谁会买啊?”
“穿上它,”皮纳里奥说,“你就会明白。”
怀斯曼费了好大的劲才套上衣服。“安全吗?”他问。
“没问题,”皮纳里奥说,“我刚才试穿过。问题不大。但是确实有效果。你只要发挥想象,就能启动它。”
“想象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这套衣服让怀斯曼想起西部牛仔,因此他想象自己回到了大农场,走在草场的碎石路上。路边不远处有一群黑脸绵羊,不停地嚼着干草,下巴一上一下地动着。他来到缠满铁丝,间或竖着几根木桩的篱笆旁,停下来看羊。突然,绵羊群毫无征兆地排成一排,向远处背阴的山坡走去,渐渐从他视野里消失了。
他看到齐天高的柏树,一只老鹰在遥远的空中拍打着双翅……就好像——他暗想,就好像在给自己充气,想越飞越高似的。老鹰有力地滑翔着,然后悠闲地飞走了。怀斯曼四处寻找它的猎物,但在这片干燥的盛夏草地上,除了绵羊,什么都没有。还有蚱蜢。还有,小路上趴着一只癞蛤蟆。蛤蟆一跃,跳进一块泥地里,只把背露在外面。
他正弯下腰,鼓起勇气去摸那只癞蛤蟆满是疙瘩的头,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你觉得怎样?”
“挺好。”怀斯曼说。他深吸一口充满干草味的空气,感觉肺被填得满满的。“嘿,你是怎么区分公蛤蟆和母蛤蟆的?是看它们的纹路,还是——”
“什么?”男子站在他身后看不见的地方问。
“我看见了一只癞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