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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问题是:你怎样说服许大校和飞行员们?”
“您到时候又不在那两架直升机上,这么说当然容易。”
林云点点头,“我们必须试一次。我感觉丁仪真的是能够在球状闪电研究中取得突破的人。我们以前常说,用传统的思维方式无法解开这个自然之谜,现在非传统的思维出现了,你们却无法接受它。”
“什么?”丁仪突然暴跳如雷,“你的意思是让我也上直升机,以显示某种气概?没门儿!我这条命已经有主了,那就是物理学!告诉你,我不上直升机!”
在回去的路上,我问林云:“你真的打算这么干?在丁仪身上押的赌注是不是太大了些?”
“没人让您上,丁教授。”许大校摇摇头说。
林云点点头,“这基本上就可以了。”
散会后,我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只响了一声铃,就听到了林将军沉稳的声音,“陈博士吗?”
“目前探杆的极限长度是十米,再长强度就不够了。不过从你们的用途来说,对接触强度没有要求,反应速度的要求也比我们的低一到两个数量级,我粗略算了一下,探杆最长可以到二十五米。但有一点:它可以拉一根你说的细超导线,但除此之外它的头部可什么都不能装。”
他能猜出是我令我十分吃惊,这至少说明高层也在关注我们的研究。我将会议的情况向将军说了,他立刻回答:
林云说:“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探杆的长度,还能再长些吗?直升机距离雷球太近很危险的。”
“你说的情况我们都已经清楚,但这是非常时期,急需这个项目的成果,所以,一些险是必须冒的。当然,林云这种做法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恶劣的,但她就这性子,有时候也没办法,我们以前在这方面也考虑不周,明天将向基地派出一个总部的特派员,负责研究一线与上级的沟通。不过陈博士,还是谢谢你的信息。”
项目负责人说:“昨天林少校已经把你们的意向详细向我说明了,上级也指示我们密切配合。说实话,要在以前,我对你们现在研究的那东西会不以为然,但现在不会了。我第一次听到探杆系统的概念时,唯一的感觉就是可笑,绝没想到它会有今天的成功。在今后的战场上,也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
“将军,我主要想说的是,丁教授的理论也太玄、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现在,林云的用意我已经很明白了,这东西几乎是为我们定做的!
“博士,现代物理学的哪个理论不玄,哪个又能令人轻易置信呢?”
林云说:“虽然这个系统的原理很简单,但其目标探测和定位系统是最先进的,它不但要在极短的时间内使探杆点中目标,还要选择最佳的角度,这几乎是一个微型的TMD。”
“可……”
“喂,这主意可不是我们想出来的!探杆系统的概念最早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由北约的武器专家提出的,后来法国人在最新一代的勒克莱尔坦克上首先试验成功,我们只是步人家的后尘罢了。”
“林云拿来的丁教授的理论设想和计算过程,我们已经让更多的学者和专家看过了,对她设想的试验也经过了慎重考虑。另外,你可能不知道,丁仪并非第一次参加国防项目,我们对他的能力是有信心的,不管他的理论多么玄,这个险值得冒。”
“你们竟能想出这种办法!”我由衷地惊叹道。
在以后的两个星期里,我才真正体会到军人与平民的差异。像这样一个以常识来看十分荒唐的试验,项目组的大多数成员都持坚决反对的态度,同以林云为代表的少数人形成尖锐对立,如果是放到地方上的研究机构中,是不可能顺利进行下去的,每个反对者都会以让人抓不住把柄的方式消极怠工或暗地里拆台。但在这里不同,每个人都真正地尽心尽力,林云发出的命令被坚决执行,很多执行者的军衔都比她高。当然,也不否认这里面她的个人魅力在起作用,项目组里有几个高学历的年轻军官,不管对错总是死心塌地跟着她跑。
项目负责人说:“实战中有时候能像这样把来袭物捅开,有时候则使它提前爆炸,对于低速的反坦克导弹和机载炸弹,这是一个效率很出色的防御系统。”
一同参加试验的还有刚调来的“探杆防御系统”的几名工程师,他们改进了系统的硬件部分,将探杆增长了一倍半,并将系统安装到直升机上。同时,系统的控制软件也进行了修改,除了软件的目标识别部分外,还对其触发判定部分进行了反向设置,使探杆在目标熄灭的瞬间弹出。
在画面上我看到,当火箭弹击中坦克前的一刹那,从坦克的顶部闪电般地伸出一根细长的杆子,像一根长长的钓竿,准确地点到火箭弹的头部,把它捅得偏离了弹道。
正式试验这天,基地的所有人都来到起飞场地,使我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第一次空中放电试验时的情景。与那次一样,这也是一个晴朗无风的清晨。这时,真正轻松的似乎只有那两个将经受生命危险的飞行员,他们像第一次一样在救护车旁与护士们自如地谈笑着。
看我还不明白,项目负责人说:“距离太远,过程又太快,你当然看不清楚。”他把我领到旁边的一个显示器前说,“看看高速摄影吧。”
林云穿着一身作训服,像每次起飞前一样,走向装有探杆系统的那架直升机,但刘上尉拦住了她。
我不明白他说的“土”是什么意思,林云解释说:“这原理可以追溯到冷兵器时代,骑士们挥动长矛,碰对了就能挡开敌人射来的箭。”
“少校,探杆系统是自动运行的,上面有一个飞行员就行了。”
周围的人都大笑起来,项目负责人笑着对我说:“哪有那么玄乎?你说的事儿只在科幻电影中有。要说这系统的原理,真是土得不能再土了。”
林云无言地推开上尉的手臂,登上了后排座舱。上尉盯着林云看了几秒钟,也爬进座舱,默默地帮助林云系好伞包,他手指上被雷球烧掉的指甲还未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