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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枫冷笑道：“含血喷人的，只怕不是丁某，而是阁下。”
丁枫道：“金姑娘和我在楼梯上分了手，去找胡兄、勾兄和那位公孙先生，也不知找着了没有？”
勾子长霍然长身而起，目中似已喷出火来。
张三忍不住问道：“金姑娘呢？”
丁枫却还是声色不动，冷冷道：“阁下莫非想将丁某的血也染上这件衣服么？”
他接着又道：“然后我就到膳房中去问正午时在甲板上的那六个人，再去找楚香帅和张兄，前后还不过半个时辰。”
公孙劫余突然笑道：“丁公子这是多虑了。勾兄站起来，只不过是想敬丁公子一杯酒而已！”
丁枫也还是神色不变，道：“我方才的确来过，但那时钱风还是活着的，而且我问他话的时候，金姑娘也在旁边，可以证明。”
他眼睛瞪着勾子长，淡淡道：“是么？”
大家都在摇头。
勾子长眼睛也在瞪着他，脸色阵青阵白，忽然大笑了两声，道：“不错，在下正有此意，想不到公孙先生竟是我的知己。”
楚留香淡淡道：“但丁公子方才明明是到这里来问过钱风话的，你们难道也没有瞧见么？”
他竟真的向丁枫举起酒杯，道：“请。”
他说得不错，张三将正在睡觉的九个人全都叫醒一问，果然谁也没有瞧见有外人进来过。
丁枫目光闪动，瞧了瞧公孙劫余，又瞧了瞧勾子长，终于也举杯一饮而尽，微笑道：“其实，这件衣服上的血，也未必就是向天飞的，说不定是猪血狗血也未可知，大家又何苦因此而伤了和气。”
鲁长吉满头冷汗，颤声道：“我也是刚下来的，那时钱风已睡着了……这里的人全睡着了，像我们这种粗人，一睡就很难吵醒。”
说到这里，他身子忽然一震，一张脸也跟着扭曲了起来。
楚留香目光闪动，道：“不知这船舱中方才有谁进来过？”
楚留香悚然道：“什么事？”
丁枫似未觉出他这话中是有刺的，摇头道：“近年来，我还未听说江湖中有练朱砂掌的人！”
丁枫全身颤抖，嗄声道：“酒中有……”
张三冷冷瞅了他一眼，道：“丁公子果然好眼力，想必也练过朱砂掌的了。”
“毒”字还未出口，他的人已仰面倒了下去。
丁枫悚然道：“这是朱砂掌！”
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的脸已由惨白变为铁青，由铁青变为乌黑，嘴角已沁出血来，连血都是死乌黑色的。
钱风也已遭了那人的毒手！
只见他目中充满了怨毒之意，狠狠地瞪着勾子长，厉声道：“你……你……你好狠！”
楚留香一步蹿了过去，拉开了钱风的衣襟。他前胸果然有个淡红色的掌印！是左手的掌印！
勾子长似已吓呆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无论谁都可看出，躺在床上的已不是个活人。
楚留香出手如风，点了丁枫心脏四周六处要穴，沉声说道：“丁兄先沉住气，只要毒不攻心，就有救药。”
鲁长吉只觉双腿发软，再也站不稳，“噗”地坐倒在地上。
丁枫摇了摇头，凄然一笑，道：“太迟了……太迟了……我虽已知道此事迟早必会发生，想不到还是难免遭了毒手。”
他笑容突然冻结。鲁长吉一掀起棉被，他就发觉不对了。钱风躺在床上，神情看来虽很安详，但脸色却已变得说不出的可怕，那模样正和他在货舱门外发现的两个死尸一样。
他语声已含糊不清，喘息了半晌，接着道：“香帅高义，天下皆知。我只想求楚兄一件事。”
张三瞟了楚留香一眼，笑道：“这人的毛病倒和小胡差不多。”
楚留香道：“丁兄只管放心，凶手既在这条船上，我就绝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叫了半天，钱风还是睡得很沉，鲁长吉就用手去摇，摇了半天，还是摇不醒。鲁长吉失笑道：“这人一喝酒，睡下去就跟死猪一样。”
丁枫黯然道：“这倒没什么，一个人若已快死了，对什么事都会看得淡了。只不过……老母在堂，我已不能尽孝，只求楚兄能将我的骸骨带归……”
鲁长吉却还没有睡，听说有人找他，就抢着要去将他叫醒。
说到这里，他喉头似已堵塞，再也说不下去。
钱风的铺位就是右面一排的第三张床。他的人正躺在床上，用被盖着脸，蒙头大睡，却将一双脚露在被子外，还穿着鞋子，像是已累极了，一躺上床，连鞋都来不及脱，就已睡着。
楚留香亦不禁为之黯然，道：“你的意思，我已明白，你托我的事，我必定做到。”
底舱的地方并不大。十几个人挤在一间舱房里，自然又脏、又乱、又臭。
丁枫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想笑一笑，但笑容尚未露出，眼帘已阖起。他那亲切动人的微笑，竟是永远不能重见了。
楚留香道：“我们去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