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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穿心显得很惊讶。
窗子居然没有关，轻轻一推就开了，灯花闪了闪，这个人已经在窗子里面了，穿一身银白色的，用缎子做成的夜行衣，苍白而英俊的脸上，带着种又轻佻又傲慢的表情，双眉斜飞入鬓，眼角高高地挑起，眼中带着种又邪恶又冷酷的笑意。
“这些事你都不知道？”他问楚留香：“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你要看，为什么不进来看？”她的声音更温柔：“外面那么冷，你也不怕着了凉？”
“我不知道。”
这句话也不是楚留香说的，他不会说这种话，说话的人在窗户外面。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管这件闲事？”
“我还没有看够，我还想再看看，再看得清楚一点，你这样的女人并不是时常都能看到的。”
“我只不过碰巧认出了她是我一个朋友已失散了多年的女儿。”
他当然想不通，因为她根本没有发现他在看她。
薛穿心吃惊地看着楚留香，过了很久才说：“你问我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可是你一定要先告诉我，你那个朋友是谁？”
楚留香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发现他在看她的。
“他只不过是个落拓潦倒的江湖人而已。”楚留香道：“就算我说出他的名字，你也不会知道。”
楚留香差一点就要从梁上掉下来了，却不是因为他看到了这双腿，而是因为他忽然听见她用一种特别温柔的声音说：“我是不是很好看？你看够了没有？”
薛穿心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问：“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焦林？”
她的腿又直又长，浑圆结实，线条柔美，连一点瑕疵都没有。
这次轮到楚留香吃惊了：“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焦林？你也认得他？”
她却是例外。
薛穿心笑了。
扶桑国的女孩子通常都有种先天的缺陷，她们的腿通常都比较粗一点，比较短一点。
他好像也是个很喜欢笑的人，他的微笑不管是对男人还是对女人都很有吸引力。
就算在女人里面，有她这种身材的也不多。
就在他开始微笑的时候，他银色腰带的环扣上已经有一蓬银线飞出，他的身子也跟着扑起，以左掌反切楚留香的咽喉，以右拳猛击楚留香的软肋。
因为她已完全赤裸裸地出现在镜中，只要不是瞎子就应该可以看得出她绝不是个男人。
这三着都是致命的杀手，几乎都是在同一刹那间发动的。
她的胸、她的腰、她的腿，都证实了这一点。
一个人只有在对付自己势难两立的强仇大敌时，出手才会如此狠毒。
她确实是个女人。
但是他跟楚留香并没有这么深的仇恨，为什么忽然变得非要让楚留香死在这里不可？
她究竟是男是女？
楚留香已经倒了下去，笔笔直直地倒了下去，却没有完全倒在地上。
她为什么要潜来江南？是为什么而来的？
就在他背脊离地还有三寸的时候，他的身子已贴地窜出。
这个全身上下都带着东洋风味的人无疑是从扶桑来的。
十三枝只比绣花针大一点的银箭都打空了，薛穿心的拳掌双杀手也打空了。
因为他虽然不是君子，也不是伪君子，如果他要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到底。
可是楚留香也快要一头撞在墙上。
他没有把眼睛闭起来。
院子不大，后面就是一道墙，他的去势又太急，像楚留香这一类的人，当然也不会练油头贯顶那一类死功夫，这一头若是真的撞到墙上，也不是好玩的。
他的身子虽然不能动，至少总可以把眼睛闭起来。
他当然不会真的撞上去。
楚留香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君子，可是就算是他的仇敌也不会说他是小人。
他的身体里就好像有某种机关一样，可以随时发动，把他的身子弹了起来，忽然间他就已坐在墙头上了。
梁上君子通常都不是君子。
薛穿心忽然变得面如死灰，忽然解开了他腰带上的环扣，从腰带里拔出一柄银光闪闪的软剑。
她已经开始在脱衣服了。
银光闪动间，这柄剑已毒蛇般噬向咽喉。
可是她已经为自己证明了这一点。
他自己的咽喉。
这个神秘的忍者究竟是男是女？楚留香还没有把握能断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