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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道：“你……你既然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但他纵然不说，胡铁花心里也明白。
楚留香还没有回答，她又缠了上来，腻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怎么来的，只要你是个男人——?只要你能证明自己是个男人，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勾子长闭上了嘴。
楚留香道：“若是我不愿证明呢？”
胡铁花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女人长长吐出口气，道：“那么你就得死！”
勾子长恨恨道：“他更不是人，连畜生都不如。”
楚留香知道这并不是威胁，一个人到了这里，本就随时随地都可能死，而且死得很快。
张三道：“难道是丁枫？……”
他若想安全，若想探听这里的秘密，就得先征服这女人。
勾子长惨笑道：“这就是我的报应。”
要征服这种女人，只有一种法子。
胡铁花也听出来了，也失声道：“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楚留香却想用另一种法子。
张三失声道：“勾子长，你是勾子长！”
他突然出手，捏住了她致命的穴道，沉声道：“我若死，你就得先死；你若想活着，最好先想法子让我活着。”
这人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人，是畜生——?不知好歹的畜生。”
女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道：“死？你以为我怕死？”
胡铁花、张三同时脱口问道：“你是谁？”
楚留香道：“嘴里说不怕死的人很多，但真不怕死的人我还未见过。”
这声音听来竟仿佛很熟。
女人笑道：“那么你现在就见到了。”
这声音正是方才那人发出来的。
楚留香道：“我也可以让你比死更痛苦。”
突听一人道：“我不是楚留香。”
女人道：“痛苦？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样的痛苦能折磨我？”
张三沉默了很久，黯然道：“老臭虫若也到了这里，我们就死定了！”
楚留香说不出话，他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胡铁花还是不说。
女人又道：“你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吓不到我的，因为我根本已不是人！”
张三着急道：“你吞吞吐吐的，究竟有什么事不肯说出来？”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只要你帮我忙，我也会帮你的忙，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胡铁花又不回答了。
女人道：“我只要男人，只要你！”
张三道：“为什么？”
要征服这种女人，只有一种法子，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胡铁花却断然道：“绝不是。”
无论多大的浪潮，都会过去的，来得若快，去得也快。
所以他希望这人是金灵芝。
现在，浪已过去。
只要楚留香还没有死，他们就有希望。
她躺在那里，整个人都已崩溃。
张三道：“也许……也许这人不是老臭虫，是金姑娘。”
她活着，也许就为了要这片刻的欢愉。
胡铁花叹道：“简直比死蟹还糟！”
一个人若只为了片刻的欢乐才活着，这悲痛又是多么深邃。
张三叹道：“我现在简直像只死蟹——?你呢？”
楚留香忽然觉得她比自己所遇到的任何女人都可怜，都值得同情。
胡铁花沉吟着，问道：“你还能不能动？过去瞧瞧他！”
因为她的生命已完全没有意义，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张三道：“就算未死，受的伤也必定不轻，否则怎会说不出话？”
过去是一片黑暗，前程更黑暗。
胡铁花道：“绝不会，他们绝不会将个死人关到这里来。”
她活着，就是在等死。
张三失声道：“莫非他运气比我们还坏，已遭了毒手？”
楚留香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也带你出去。”
没有人回答。
女人道：“你不必。”
胡铁花立刻唤道：“老臭虫，是你么？”
楚留香道：“你难道想在这里过一辈子？”
门又关起。
女人道：“是。”
胡铁花和张三心都沉了下去。
楚留香柔声道：“你也许已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人间并不是如此黑暗的，那里不但有光明，也有欢乐。”
又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将一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女人道：“我不要，什么都不要，我喜欢黑暗。”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门又开了。
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同样的声音，永远是那么甜、那么媚。
张三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也许他的运气比我们好，他……”
一个人竟会用这样的声音说出这种话，简直是谁都无法想象的事。
胡铁花叹道：“就算他的本事比我们大，毕竟不是神仙，到了这种鬼地方，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的。”
她竟似已完全没有情感，接着又道：“我要的，你已给了我，你要的是什么？”
张三道：“你希望他来？”
楚留香道：“我……我想问你几件事。”
胡铁花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反问道：“老臭虫呢？怎么还没有来？”
女人道：“你不必问我是谁，我根本不是人，只不过是妓女；只要是到了这里的人，都可以来找我，我都欢迎。”
他忽又问道：“金姑娘呢？”
这窄小的、黑暗的房子，就是她的全部生命，全部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