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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向楚留香，微微一笑，道：“阁下风采照人，神气内敛，江湖中虽是人才辈出，更胜从前，但据老朽所知，像阁下这样的少年英雄，普天之下也不过只有两三人而已。”
就在这时，突听外面“砰”的一声大震，接着就有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声音响了起来，有摔瓶子、打罐子的声音，有石头掷在屋顶上、屋瓦被打碎的声音，其中还夹杂一大群人叱喝怒骂的声音。
楚留香道：“前辈过奖。”
就算左二爷和施举人能心平气和地处理这件事，这女孩子就算肯承认他们都是她的父亲，却也万万不能嫁给两个丈夫的。
薛衣人目光闪动，道：“据闻金坛千柳庄的‘蝙蝠公子’无论武功人望，俱已隐然有领袖中原武林之势，但阁下显然不是蝙蝠公子。”
楚留香暗中叹了口气，这件事最麻烦的就在这里，因为他知道左二爷早已将左明珠许配给丁家的公子了。
楚留香笑了笑，道：“在下怎敢与蝙蝠公子相比。”
她忽又抬起头，大声道：“但不管怎么样，那件事都早已过去，现在我已不认得叶盛兰，我只知道我是薛家未过门的媳妇。”
薛衣人也笑了笑，道：“阁下的武功人望，只怕还在蝙蝠公子之上，若是老朽猜得不错，阁下想必就是……”
少女低下头，大声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会被他……”
他盯着楚留香，一字字道：“楚香帅！”
楚留香笑了笑，道：“你怎么会认得他的？”
这老人竟一眼看出了他的来历，楚留香暗中也吃了一惊，动容道：“前辈当真是神目如电，晚辈好生钦佩！”
少女身子一震，嗄声道：“你……你怎么会认得他的？”
薛衣人捋须而笑，道：“如此说来，老朽这双眼睛毕竟不瞎，还是认得英雄的。”
楚留香道：“但施举人只怕也不会认你为女儿的，只怕连叶盛兰都不会认得你，再也不会将宝香斋的花粉送给你了。”
花金弓和施少奶奶面容全都改变了，失声道：“你真的是楚留香？”
少女以手捶床，道：“但我的确不是左明珠，更不认得左轻侯，我怎么能承认他是我的父亲？”
楚留香微笑点了点头。
楚留香柔声道：“我既然相信了你的话，你也该相信我的话，无论你的‘心’是谁，但你的身子的确是左明珠，是左轻侯的女儿！”
花金弓眼睛发直，道：“你……你为何不早说呢？”
少女眼泪立刻流了下来，痛苦着道：“天呀，我怎会变成这样子的？你叫我怎么办呢？”
楚留香道：“在下昨夜便已说了，怎奈夫人不肯相信而已。”
楚留香道：“以你现在这模样，你回去之后别人会不会还承认你是施茵？”
花金弓怔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若非叶盛兰，为何到我们那里去呢？”
少女道：“我为什么回不去？”
楚留香道：“久闻夫人之名，特去拜访。”
楚留香道：“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能回得去吗？”
花金弓笑了，连眼睛都笑了，道：“好，好，你总算看得起我，我却好像有点对不起你……这样吧，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鲈鱼，我亲自下厨房，叫你看看我的手艺是不是比左老头子差。你可千万要赏脸呀。”
这少女道：“那么你为何还不放我走呢？”
楚留香笑道：“夫人赐，怎敢辞。”
楚留香叹道：“你的确没有骗我。”
施少奶奶忽又冲了进去，一面笑道：“我也会调理鲈鱼，我这就下厨房去。”
这少女垂着头，咬着嘴唇道：“你既然已看过了，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花金弓咯咯笑道：“楚香帅，你可真是好口福，我们家的宗儿和她做了好几年夫妻，都没有看到她下过一次厨房哩。”
他甚至不知该如何称呼她才好，若称她为“左明珠”，她明明有“施茵”的思想和灵魂；但若唤她为“施茵”，她却又明明是“左明珠”。
薛衣人只有装作没有听到，咳嗽几声，缓缓道：“久闻香帅不使剑，但天下的名剑，一经香帅品题，便立刻身价百倍，老朽倒也有几口藏剑，想请香帅法眼一评。”
这确是左明珠的脸，确是左明珠的眼睛——但这少女是否是左明珠，连楚留香也弄不清了。
楚留香大喜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初升的阳光自窗隙照进来，照着她苍白的脸色，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布满了红丝。
花金弓笑道：“你今天非但口福不浅，眼福更好。我们亲家翁的那几口剑，平时从来也不给人看的，连我都看不到。”
天已亮了。
薛衣人淡淡道：“剑为凶器，亲家母今天也还是莫要去看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