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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尸还魂!
但她的尸身为何还未装殓?此刻跪在床边哀悼的又是谁呢?楚留香知道这老妇人绝不是花金弓。
施茵的魂魄似乎真的借了左明珠的尸体而复活了。
施家的大姑娘果然死了,她闺房中的陈设果然和“那少女”所说的完全一样,而且她身上穿着的,也赫然正是一件水红色的织锦缎衣裳,上面也赫然绣了几只栩栩如生的紫凤凰。
左二爷看到他拿回来的花粉时,也不禁为之目瞪口呆,汗流浃背,足足有盏茶时分说不出话来。
楚留香只瞧了一眼,便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张简斋皱着眉问道:“那屋子是否真和她所说的完全一样?”
床上仰卧着一个女子,却有个满头银发如丝的老妇人,正跪在床边悲痛地啼哭着,仿佛还在呢喃:“茵儿,茵儿,你怎么能死?怎么能死……”
楚留香道:“完全一样。”
屋角里放着张床,床旁边有个雕花的紫檀木妆台,妆台旁边有个花架,晚风入窗,花架上香烟缭绕,又一丝丝消失在晚风里。
张简斋道:“那位施姑娘真是今天死的?”
竹林中有几间精致的小屋,一灯如豆,满窗昏黄,那悲痛的啜泣声,显然就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楚留香道:“不错,她尸体还未收殓,我还看到那身衣服也……”
突听秋风中隐隐传来一阵啜泣声,他身子立刻跃起,飞燕般掠了过去,在夜色中宛如一只巨大的蝙蝠。
左二爷忽然跳起来,大吼道:“我不管那是什么衣服,也不管姓施的女儿死了没有,我只知道明珠是我的女儿,谁也抢不走。”
他的轻功虽独步天下,但到了这里,还是不敢丝毫大意,正隐身在一株梧桐树上,不知该如何下手。
张简斋道:“可是,她若不承认你是她父亲呢?”
楚留香的心情也沉重得很。
左二爷怒吼道:“她若敢不认我为父,我就……我就杀了她!”
后园中花木都已凋落,秋意肃杀,晚风萧索,就连那一丛黄菊,在幽幽的月色中也弄不起舞姿。
张简斋道:“你真的忍心下得了手?”
夜色深沉,施家庄内的灯火也阴暗得很。
左二爷怔了怔,道:“我为何下不了手?我……我……我……”
而薛衣人也正是左轻侯的生冤家活对头。
说到第三个“我”字,他眼泪不禁已夺眶而出,魁伟的身子倒在椅上,仿佛再也无力站起来了。
薛衣人少年时以“血衣人”之名闯荡江湖时,快意恩仇,杀人如草芥。中年后虽已火气消磨,退隐林下,但一柄剑却更练得出神入化,据说四十年来,从无一人能在他剑下走过十招。
张简斋摇头叹息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竟至于斯,你我夫复何言?”
江湖中简直没有人能惹得起她这门亲家,只因她的亲家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大侠薛衣人。
左二爷双手捧着头,怆然道:“可是……可是你们难道要我承认明珠是那泼妇的女儿?你们难道要我活生生地将自己的女儿送给别人?”
其实这也不能怪施传宗没有男子气概,只能怪他娶的媳妇,来头实在太大。花金弓虽然勇悍泼辣,但也惹不起她这门亲家。
张简斋用力捻着自己的胡子,来去地踱着方步,这江湖名医虽有着手成春的本事,对这件事却也束手无策了。
这件事自然也被江湖中人传为笑话,只因人人都知道施老庄主固然有孝常之癖,少庄主施传宗更是畏妻如虎。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她还在睡吗?”
这件事之后,两家更是势同水火。
左二爷黯然道:“还睡得很沉。”
施家庄还有件很出名的事,就是“怕老婆”。江湖中人对“施家庄”也许还不太熟悉,但提起“狮吼庄”来,却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左轻侯和施孝廉本是世交,就因为他娶了这老婆,两人才反目成仇。有一次左二爷趁着酒后,还到施家庄门外去挂了块牌子:“内有恶犬,诸亲好友一律止步。”
楚留香站了起来,道:“二哥,你若相信我,就将这件事交给我办吧。”
其实施家庄非但不小,而且规模之雄伟,范围之辽阔,都不在掷杯山庄之下,施家庄的庄主施孝廉虽不是江湖中人,但施夫人花金弓在江湖中却是赫赫有名,她的“金弓银弹铁鹰爪”,更可说是江南一绝。
张简斋长叹道:“世上若还有一个人能解决这件事,那必定就是楚香帅了。左二爷若不相信你,他还能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