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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叫了两声就停止。然后四面又是一片寂静，叫声好像没有人听见。
是不是他太信任张洁洁了？
楚留香并没有往外冲，甚至连一点这种意思都没有。他目光甚至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他本不是如此鲁莽、如此大意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
她脸上也完全没有丝毫惊异的表情，什么样的表情都没有。
晚风中带着幽雅的花香，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世上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她关心的事。过了很久，她忽然问了句很奇怪的话。
他连一点边都猜不出来。
她看着楚留香，忽然问道：“你是个君子，还是个聪明人？”
“那个人究竟是谁？”
楚留香道：“两样都不是。”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又问：“你是什么？”
因为他根本无法预料到这件事的结果，对这件事应有的发展和变化，他都完全不能控制。
楚留香笑了笑，道：“也许我只不过是个傻子。”
只有先走一步，算一步。
她忽然也笑了笑道：“也许你根本就不是个人。”
楚留香总算还记住了那方向，现在他的人既已到了这里，就只有往那方向去走。
直到这时，她目中才真的有了笑意。但那也是种很缥缈，很难捉摸的笑意，就连笑的时候，她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幽怨和辛酸。楚留香看着她，忽然也问了句很奇怪的话。
“花林中的小轩，人就在那里。”
他忽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本来以为你一定会失望的？”
这或许也正是他往下落的原因。
沉默了很久，她才慢慢地点了点头，幽幽道：“我知道，就连我自己，都以为我一定会很失望的。”
一个人在高处时，总是比较看得远些，看得清楚些，但一等到他开始往下落时，他就往往会变得什么都看不清了。
楚留香道：“但现在你好像并不觉得失望。”
假如有个人就站在他前面的花树后，他都未必能看得见。
她想了想，淡淡道：“那也许只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真的那么样地盼望过。”
但现在他却忽然发现，刚才看起来很瘦小的花木都比他的人高些，几乎已完全挡住了他视线。
楚留香道：“你盼望过什么？”
刚才他可以看得很远，这园子里每一丛花每一棵树，本都在他眼下。
她又笑了笑，一字字道：“什么都没有，现在我已经很满足。”
现在他才发觉自己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真的已很满足？
刚才在高墙上，他本已将这地方的环境，看得很清楚。
楚留香似乎还想再问，但看到她那双充满了寂寞和幽怨的眸子，心里忽然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楚留香从高墙上跳了下去。他并没有流血，却已开始后悔。
他不忍再问，就悄悄地转过身，悄悄地走了出去。可是他本来想问的究竟是什么呢？
那时他非但要吃更多苦，流更多汗，有时甚至要流血！
她又有什么令人不能问、不忍问的秘密和隐痛？楚留香认为她盼望的是什么？失望的又是什么？
因为下面很可能是个泥沼，是个陷阱，甚至是个火坑。
她究竟是不是这件事的主谋？这些问题有谁能答复？
直到他落下去之后，他才会后悔。
楚留香悄悄地走了，她在看着。外面的灯光不知何时已熄灭。
无论从哪里往下跳都很容易，而且往下坠落时那种感觉，通常都带着种罪恶的愉快。
她看着楚留香的身影慢慢地消失——然后她所能看到的就只有一片黑暗！
若要往下跳，就容易多了。
绝望的黑暗。她目中忽然涌出一串珍珠般的泪珠。珠泪沾湿了枕头。
一个人若要往上爬，就得要吃苦，要流汗。可是等他爬上去之后，就会发觉他无论吃多少苦，无论流多少汗，都是值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