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 第七章 乌云满天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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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在天迟疑着，霍然长身而起，推门走了出去。

别人要少付几文钱，多抓两把豆子，他也总是笑眯眯地说：“好吧，马马虎虎算了，反正都是街坊邻居嘛。”

这时正有十来辆骡子拉的大板车，从镇外慢慢地走上长街。

杂货铺的老板，是个很乐观的中年人，圆圆的脸，无论看到谁都是笑眯眯的。

板车上装着的，赫然竟是棺材，每辆车上都装着四口崭新的棺材。

雨果然停了，叶开穿过满是泥泞的街道，走向斜对面的杂货铺。

一个脸色发白的驼子穿着套崭新的青布衣裳，骑着头黑驴，走在马车旁，看他的脸色，好像他终年都是躺在棺材里的，看不见阳光。

正午。

无论谁看见这么多棺材运到镇上，都难免会吃一惊的。

他觉得这地方实在很有趣。

云在天也不例外，忍不住问道：“这些棺材是送到哪里去的？”

叶开看着那狭而斜的楼梯，忽又笑了。

驼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两眼，忽然笑道：“看这位大爷的装束打扮，莫非是万马堂里的人？”

就连他住的这小楼上，都很可能隐藏着一些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云在天道：“正是。”

叶开叹了口气，只觉得他实在是个很神秘的人，说出的每句话，仿佛都有某种很神秘的含义，做出的每件事，也仿佛都有某种很神秘的目的。

驼子道：“这些棺材，也正是要送到万马堂的。”

只听一阵阵干涩的咳嗽声，隐隐从小楼上传下来。

云在天变色道：“是谁叫你送来的？”

叶开沉思着，看到桌上的骨牌，就忍不住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忽又发觉这骨牌并不是骨头，而是纯钢打成的。

驼子赔笑道：“当然是付过钱的人，他一共订了一百口棺材，小店里正在日夜加工……”

他是不是想借此来隐藏自己的过去？是不是真有种神秘的力量，能预知别人的灾祸？

云在天不等他说完，已一个箭步蹿过去，将他从马背上拖下，厉声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论谁都可看得出，他若非是个很不平凡的人，又怎会到这边荒小城中来，做这种并不光彩的生意？

驼子的脸吓得更无丝毫血色，吃吃道：“是……是个女人。”

这双腿是怎会被砍断的？为了什么？

云在天怔了怔，道：“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站起来，叶开才发现他长衫的下摆里空荡荡的。两条腿已都齐膝被砍断。

驼子道：“是个老太婆。”

萧别离已上了小楼。

云在天又怔了怔，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老太婆的人在哪里？”

他拿起椅旁的拐杖，挟在肋下，慢慢地站起来，忽又笑道：“中午时说不定雨就会停的，你说不定就会看到她了。”

驼子道：“她也跟着我们来了，就在……就在第一辆车上的棺材里躺着。”

萧别离笑得仿佛有些伤感，悠悠道：“老人总是舍不得多睡的，因为他自知剩下的时候已不多了，何况我又是个夜猫子。”

云在天冷笑道：“在棺材里躺着，莫非是个死人？”

叶开道：“你还没有睡。”

驼子道：“还没有死，是刚才躺进去躲雨的，后来想必是睡着了。”

他忽又叹息了一声，苦笑道：“我已老了，精神已不济，到了要睡觉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要瘫了下去。”

第一辆车上，果然有口棺材的盖子是虚盖着的，还留下条缝透气。

萧别离道：“你是例外，随便你什么时候来，随便你要坐到什么时候都行，但是我……”

云在天冷笑着，放开了驼子，一步步走过去，突然闪电般出手，揭起了棺盖……

叶开笑道：“我还是宁可坐在这里，除非这里白天不招待客人。”

棺材里果然有个人，但却并不是女人，也不是个活人！

萧别离微笑道：“你却又错了，一个人若是完全没有烦恼，活着也未必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