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 第四十章 新仇旧恨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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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洪道:“因为你绝不会相信。”
丁灵琳道:“我没有错。”
傅红雪道:“为什么?”
傅红雪道:“叶开……”
王大洪突又长叹,道:“就算我说出来,也没有用的。”
丁灵琳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早就知道小叶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因为我真的喜欢他,这就已够了!”
傅红雪道:“现在你已肯说出那个人是谁?”
傅红雪看着她,眼睛里的痛苦之色更深,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但你却离开了他。”
这点他现在也终于明白。
丁灵琳道:“那只因我没法子。”
——将别人当作呆子的人,到最后往往会发现真正的呆子并不是别人,是自己。
傅红雪道:“为什么?”
他忽然长长叹息,道:“你也不是呆子。”
丁灵琳恨恨道:“因为丁老二乘我不注意的时候,点了我腿上的穴道。”
王大洪道:“你不是。”
傅红雪道:“叶开就这样看着他们把你带走?”
傅红雪冷冷道:“你为什么不愿再试?现在我手里还是没有刀,还只不过是个可怜的跛子。”
丁灵琳黯然道:“他也没法子,丁老二是我的亲哥哥,他能对他怎么样?”
他的勇气似已完全崩溃。
她眨了眨眼,眼睛里又发出了光,接着道:“可是我知道他迟早一定还会去找我的,他看来虽然对什么事都不在乎,其实却是个很多情的人,别人带我走的时候,我看得出他比我还痛苦。”
王大洪又摇摇头,连看都不敢再看这柄剑一眼。
傅红雪道:“现在你是不是想去找他?”
傅红雪忽然将剑抛在他脚下,道:“你若想再试一次,不妨将这柄剑再拿回去。”
丁灵琳眨着眼笑道:“这世上有种人是你永远找不到的,你只有等着他来找你,小叶就是这种人。”
王大洪又点点头。
傅红雪还在看着她,眼睛里突又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
傅红雪道:“这柄剑也是那个人给你的?”
丁灵琳道:“你虽然伤了我二哥,可是我并不怪你。”
这点他自己也很明白。
傅红雪道:“哦?”
用长剑的人突然改用短剑,出手固然更快,但力量和部位就无法拿捏得很准了。
丁灵琳道:“那倒并不是因为他逼着我走,所以我恨他。”
王大洪点点头。
傅红雪道:“哦?”
傅红雪道:“你用的本是长剑。”
丁灵琳道:“那只因你虽然砍断了他的一条手,却让他明白了马芳铃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若不是你这一刀,他以后说不定要被她害一辈子。”
王大洪摇摇头。
一个男人跟一个并不是真心对他的女人结合,的确是件非常痛苦,也非常悲惨的事。
傅红雪凝视着这柄剑,过了很久,才转向他,冷冷道:“这柄剑不是你的?”
丁灵琳道:“你现在已可以走了,我也不愿他醒来时再看见你。”
他能抬起头来时,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剑,已到了傅红雪手上。
傅红雪没有走。
等他再清醒时,才发现自己竟已倒在墙角,鼻子里还在流着血,脸上就像是尖针在刺着,左边的颧骨碎裂,鼻梁的位置已改变。
丁灵琳等了半天,忍不住又问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他只觉得眼前突然变成一片黑暗,头脑中突然一阵晕眩,什么事都已感觉不到。
傅红雪道:“因为我正在考虑一件事。”
在最后的一刹那间,傅红雪的招式竟突然变了,变得真快,快得无法思议。
丁灵琳道:“什么事?”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苍白的手已打在他黝黑的脸上。
傅红雪道:“我不知道是应该解开你的穴道,让你跟我走,还是应该抱着你走。”
现在他只等着傅红雪的手抓上来。
丁灵琳脸色变了,失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剑既没有刺中对方,本就该早已变招的。
傅红雪道:“我的意思就是要把你带走。”
他也知道自己这一剑招式已用老,速度已慢了下来。
丁灵琳道:“你……你疯了!”
他当然还没有笑出来,因为这本来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傅红雪冷冷道:“我没有疯,我也知道你绝不会跟我走的。”
王大洪几乎已快笑出来了。
丁灵琳吃惊地看着他,突然挥手,腕子上的金铃突然飞出,带着一连串清脆的声音,急打傅红雪“迎香”、“天实”、“玄机”三处大穴。
这也许只因为他受的刺激大,所以脑袋里已出了毛病。
他们的距离很近,她的出手更快。
除了呆子外,还有谁会用自己的手去抓一柄淬过毒的利剑!
丁灵琳要命的金铃,本就是江湖中最可怕的八种暗器之一。
王大洪觉得傅红雪实在是个呆子。
因为她不但出手快,认穴准,而且后发的往往先至,先发的却会突然改变方向,叫人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闪避。
将别人当作呆子的人,到最后总是往往会发现,真正的呆子不是别人,是自己。
傅红雪没有闪避。
真正的聪明人,永远不会将别人当作呆子。
刀光一闪,三枚金铃就突然变成了六个。
王大洪的剑没有变招。他当然不肯变招,他希望傅红雪能抓住他的剑,抓得愈用力愈好。
刀光再入鞘时,他的手已捏住了丁灵琳的腕脉,拦腰抱起了她。
剑上淬着剧毒,只要他的手被划破一点,他就要倒下去。
丁灵琳失声大叫,道:“你这不要脸的跛子,快放开我!”
这是不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空着手的习惯?
傅红雪听不见。
这是不是因为他感觉中,他的手已和他的刀永远结成一体?
车上有车夫,路上有行人,每个人都在吃惊地看着他。
他似已忘了自己这双手是血肉,不是钢铁,似已忘了自己手里已没有刀。
傅红雪却看不见他们。
他身子一闪,苍白的手突然间向剑上抓了过去。
他拦腰抱着丁灵琳走向东方的山——山在青天白云间。
手是苍白的。
山并不高,云也不高。
可是他还有手。
走到半山上,已可看见白云缥缈,人已到了白云缥缈处。
傅红雪已无法挥刀招架,他手里已没有刀。
风吹着丁灵琳身上的金铃,“叮铃铃”地响。她自己却已不响。
这一剑刺出,就像是毒蛇的舌信。
因为她无论说什么,傅红雪都好像没有听见。
他的剑法恶毒而辛辣,虽然没有繁复奇诡的变化,但在杀人时却很有效。
她脸上的表情已经由惊讶愤怒,变为焦急恐惧,她不知道傅红雪带她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一剑刺出时,无论谁都看得出,这个人非但一定是个成名的剑客,而且一定是杀人的专家。
但她却已发现这脸色苍白的跛子,的确是个很不正常的人。
王大洪当然并不是个生意人,“王大洪”也当然绝不是他的真名。
“你只有在没有人的地方,才敢强奸我!”
剑光一闪,已刺向傅红雪的胸膛。
想起马芳铃的话,她更害怕,又冷又怕,冷得发抖,怕得发抖。
王大洪果然显得惊讶——也就在他脸上刚开始露出惊讶之色的这一刹那间,他手里又多了柄短剑,闪动着惨碧光芒的短剑。
山巅更冷。
他好像决心要证明一件事——没有这柄刀,他还是一样可以站得起来。
丁灵琳抖得更凶。
但就在他开始笑的时候,傅红雪已放下手里的刀,放在桌上。
傅红雪已放下了她,正在冷冷地看着她,突然道:“你怕?”
他当然不信傅红雪会放下这柄刀。
丁灵琳忽然笑了,答道:“我怕什么?我为什么要怕?”
王大洪笑了。
她笑得虽然勉强,却还是很好看,微笑着又道:“我难道还会怕你?你是小叶的朋友,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怕你!”
傅红雪道:“我不用刀,也一样可以杀你。”
傅红雪道:“他的仇人呢?”
王大洪道:“什么事?”
丁灵琳眨着眼,道:“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仇人。”
傅红雪道:“但我却不能不让你明白一件事。”
傅红雪冷冷地道:“他若有仇人,当然也就是你的仇人。”
王大洪道:“哦?”
丁灵琳道:“也可以这么说,因为……”
傅红雪道:“可是你这种人非但不值得我动手,更不值得我拔刀。”
傅红雪道:“因为你觉得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就是他。”
王大洪道:“哦?”
丁灵琳又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笑得温柔而甜蜜,只要一想起她和叶开的情感,她心里就会有这种温暖甜蜜的感觉。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这个人,过了很久,才缓缓地道:“我本该一刀削落你的耳朵,让你相信的。”
傅红雪道:“你若知道有人杀了他,你会对那个人怎么样?”
傅红雪也没有回答这句话。
丁灵琳道:“没有人会杀他的,也没有人能杀得了他。”
王大洪道:“我怎知你现在一定能杀得了我?也许你现在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那么,我又何必将别人的秘密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