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 第四十六章 爱是永恒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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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乘风也笑了，微笑着说道：“这比喻很好，非常好。”

百晓生作“兵器谱”，品评天下英雄，已在武林的历史中，留下永不磨灭的一笔。

他忽又笑了笑，接着道：“人，有时也像是壁虎一样，就算割断它的尾巴，它还是很快就会再长出一条新的尾巴来。”

荆无命道：“他虽然并不是正直的人，但他的兵器谱却很公正。”

叶开又道：“他现在就像是个受了重伤的人，但只要他还活着，无论伤口有多么深，都总有一日会好的。”

叶开相信。

丁乘风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种沉思之色。

不公正的事，是绝对站不住的，但百晓生的兵器谱却已流传至今。

叶开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他会好的。”

荆无命道：“上官金虹虽然死在李寻欢手里，但他的武功，却的确在李寻欢之上。”

有几次甚至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要倒下去，可是他并没有倒下去。

叶开在听着。

但当他走下楼之后，他的身子已挺直。他走路的姿态虽然奇特而笨拙，但他却一直在不停地走。他并没有倒下去。

上官金虹和李寻欢的那一战，在江湖中已被传说得接近神话。

傅红雪并没有回头，甚至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这句话。

神话总是美丽动人的，但却绝不会真实。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他已转过身，走下楼去，走路的姿态看来还是那么奇特，那么笨拙，他这人本身就像是个悲剧。叶开看着他，并没有阻拦，直到他已走下楼，才忽然大声道：“你也没有错，错的是仇恨，仇恨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

荆无命道：“李寻欢能杀上官金虹，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功，而是因为他的信心。”

他迟疑着，终于又说了句叶开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话：“我也不恨你，我已不会再恨任何人。”

李寻欢一直相信正义必定战胜邪恶，公道必定常在人间。所以他胜了。

傅红雪的目光一直在避免接触到叶开的眼睛，却很快地说出两句话：“我并不怪你，因为你并没有错……”

荆无命道：“他们交手时，只有我一个人是亲眼看见的，我看得出他的武功，实在不如上官金虹，我一直不懂，他怎么会战胜的。”

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将自己的意思说出来，傅红雪也没有让他说下去。

他慢慢地接着道：“但现在我已了解，一件兵器的真正价值，并不在它的本身，而在于它做的事。”

叶开黯然道：“我本来的确早就该告诉你的，我几次想说出来，却又……”

叶开承认。

傅红雪也是人，也同样有权知道。

荆无命道：“李寻欢能杀上官金虹，只因为他并不是为了想杀人而出手的，他做的事，上可无愧于天下，下则无怍于人。”

这秘密本是叶夫人临终时才说出来的，因为叶夫人认为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有权知道。

一个人若为了公道和正义而战，就绝不会败。

叶开看着他，目光中也充满了痛苦和歉疚。

荆无命道：“百晓生若也懂得这道理，他就该将李寻欢的刀列为天下第一。”

翠浓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遭遇到人世间最痛苦不幸的事，现在他才知道，世上原来还有更大的痛苦，更大的不幸。

叶开看着他，突然对这个难以了解的人，生出种说不出的尊敬之意。

他从未可怜过自己，因为无论他的境遇多么悲惨，至少还能以他的家世为荣，现在他却连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无论谁能懂得这道理，都应该受到尊敬。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很可笑，可怜而可笑。

荆无命也在凝视着他，缓缓道：“所以现在若有人再作兵器谱，就应该将你的刀列为天下第一，因为你刚才做的事，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所以你这柄刀的价值，也绝没有任何兵器能比得上！”

仇恨虽然令他痛苦，但这种痛苦却是严肃的、神圣的。

一阵风吹过，荆无命的人已消失在风里。

他本是为了仇恨而生的，现在却像是个站在高空绳索上的人，突然失去了重心。

他本就是个和风一样难以捉摸的人。

傅红雪已松开了手，一步步往后退，似连站都已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