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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德铭道:“那,我进去换衣服了……”
梅若锦又点点头。
许德铭转身欲走,梅若锦突然叫住他:“德铭!”
许德铭道:“夜深了,快去歇息吧,你为做这个荷包,定是熬了夜的,眼圈都黑了。”
许德铭一怔,转过身来,望着梅若锦。
梅若锦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梅若锦欲言又止,良久才哽咽道:“谢谢你!”
许德铭看到新荷包,脸色缓和下来,道:“多谢梅姨娘,但是这个旧了,还是留着吧,都跟了我十四年了,舍不得。”
许德铭拼命抑制着自己,冲梅若锦点点头,转身离去。
梅若锦忙把那个新荷包取下来,递给他:“我见你的荷包实在破旧,就替你另做了一个。”
梅若锦坐在船头,望着江上的一轮明月,又想起当年那个八月十五中秋的夜晚,那些随波逐流的莲花灯,一如自己不能做主的命运。对于梅若锦来说,张颂贤是她的恩人,不仅救过她,还给了她安定的生活,如今又信她,把上海贸易行托付给她,让自己活出了人样。当年梅若锦也是自愿跟了张颂贤,张家也没有薄待她,所以梅若锦为自己对许德铭所生的情愫感到惶恐和愧疚,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能露出一点点来,否则就无颜面对张颂贤。
许德铭爬上船,生气道:“为什么把我的荷包扔了。”
而回到船舱内的许德铭亦是如此,他躺在舱内转辗反侧,那年在张府厨房,一见若锦终身误,千不该万不该,对自己姑父的妾室对了真心,更不该在中秋夜再次遇到她,在自己的心中种下了情根。这些年他流浪在外头,无暇娶妻生子,如今看来,还不如早日成家,也好断了自己的非分之想。
许德铭半夜起来小解,见到船头有人影,又见到那人在扔东西,直接飞奔过来,看到梅若锦把他的荷包扔水里了,急得连忙跳下水把荷包捞了回来。
货船到了吴江码头卸了货,大伙儿上镇上吃了顿好的,买些随身用品,又回到船上。
梅若锦上了岸,去绣铺买了绸缎和绣线绣针等,赶回船上就开始动工。她日夜不停地赶工,绣了两天一夜,终于绣了个一模一样的,趁着半夜大家都熟睡了,悄悄出了船舱,走到船头,偷偷用新荷包换下那个破旧的荷包,然后随手就把旧荷包扔水里了。
许德铭对张同说道:“我们货已经卸了,我在镇上打听过了,有条小道可以绕去上海,一路没有太平军守卫,二日便可到达。我替你们雇一辆马车送你们去吧!”
梅若锦盯着这个荷包发怔,许德铭救了她,她无以为谢,不如就再替他做个荷包吧。
张同连连点头:“侄少爷想得周到,如此甚好!”
这日货船靠岸停泊,大伙儿就上去办事了,梅若锦便从舱房内出来透透气,走到船头晾着衣服的地方,看到一个荷包很是眼熟,仔细一看,正是当年她离开张府去上海之前,许氏让她做的那个,没想到十四年过去了,荷包已经磨得不成样子了,他还戴在身上。这几日梅若锦一直躲在舱房内,也没机会和许德铭说句话,她也是故意躲着他的,她知道即使两人面对面,也不知道讲什么好。
许德铭递给张同一个包裹,里面装了吃食和二十两银子:“车钱我们已经付过了,这些你们带着路上用。”
因船上都是男人,梅若锦自感不便,因此躲在舱房内轻易不大出来,一日三餐也都由厨子做好了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