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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的期盼中,正月十八午后,张府的船回到了南浔,刘镛媳妇千里救夫的事情早就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船进入市河,两岸的人纷纷和毓惠打招呼,无不流露出敬佩之情,船靠了岸,张同陪着邹先生进了张府,沈毓惠匆匆忙忙往家中赶去。
毓惠便一五一十地把刘镛下狱的经过讲了一遍,恳求道:“邹先生,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我一个妇道人家,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才来求您发发慈心帮帮刘家,您的恩情,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风尘仆仆的毓惠一进家门,便喊道:“阿爹,姆妈,我把邹先生请回来了,刘镛有救了!”
邹先生吓了一跳,赶紧扶起毓惠:“快起来,有话慢慢说!”
刘焕章正和刘镛娘一起在厅堂里呆坐着,吟冬在祖母怀里糊了一脸的鼻涕也没被发现。他们听到毓惠的声音,仿佛大梦初醒,立马从藤椅子上蹦了起来。
张同看了看毓惠,毓惠走上前,突然下跪道:“邹先生,刘镛出事了,求您救救他!”
刘焕章颤抖着声音道:“你说的是真的?”
邹先生拱手道:“原来是刘夫人!不知二位千里迢迢来找鄙人,有何要事?”
毓惠点头:“真的!邹先生答应作证!”
张同介绍道:“邹先生,这位是谈德丝行执事刘镛的媳妇,如今新正茂丝行的东家太太。”
刘焕章仰天长叹:“谢天谢地!谢谢菩萨!”
邹先生见到毓惠和张同,甚是诧异,他在南浔谈德丝行的时候,并不认识毓惠,但对张府管家张同,倒是有一点印象。
刘镛娘拉着毓惠,心疼地抹泪道:“他爹,你谢菩萨做啥,要谢,也得谢谢你这位贤德的儿媳妇呀!”
邹先生的家就在徽州西门头,张同一路逢人便打听,倒也不难寻。毓惠也算赶得巧,邹先生如今在安庆一家皮货铺做账房先生,年前才回家歇息几天,正月十五一过,就又要回安庆了。
刘焕章连声道:“是是是,毓惠,难为你了!你的恩德,刘家记下了!”
到了徽州城里,只见一派新年热闹景象。毓惠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不由地被这异乡徽派风情吸引住了,但是心有千斤担,她也没心思停下脚步闲逛。
毓惠摆手:“爹爹,你这什么话呀,我也是刘家人,不为刘家为谁家?”
张同让毓惠和船夫先歇着,自己上岸去休宁城南街张恒泰酱园找徐掌柜。徐掌柜一看是东家派来的人,不敢怠慢,先找了顶青布小轿把毓惠接到店里来,让她梳洗修整一番,又设酒席请张同和毓惠好好吃了一顿新年饭,然后再派马车送他们去徽州城里。
缩在刘镛娘怀里的吟冬怯怯地看着毓惠,半个多月不见,吟冬已经对自己的娘陌生了,因为生生断了母乳,吟冬显得面黄肌瘦的,毓惠看到吟冬这副样子,不禁心疼万分,搂过吟冬便痛哭起来。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停靠在杭州运河的张府的船儿又启航了,他们在爆竹声中驶离杭城,进入钱塘江一路向西,绕富春江和徽港,在初七的中午,终于到达休宁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