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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爱自己的人吧。”
冷风中游荡着没来得及吹散的沉默。
关醒心笑了:“经历了被泼脏水的事情我才明白,自己可能太善良了。沈医生,你觉得心里苦闷而主动寻求治疗的患者,和那些自认为正常却在生活里一身刺伤害别人的人,谁更该算作病人呢?”
绿灯了,关醒心没动,只和沈知珉挥手道别:“有人邀请我去看演出,先再见啦。”
沈知珉目光落在关醒心身上几秒,温柔又冷漠地大步离开了。顾逸隐隐觉得,关醒心也许是用自己壮胆——带自己和沈医生见面也许不是为了帮她打探梁代文,平时不敢和沈医生说出的话,借着有外人都说了出来。她是个猜心高手,以至于前面微博澄清的事件她像个被利用的笔杆子——楚楚可怜的女孩,总比想象地更懂得操控。
今晚有余都乐的演出,她应该是被邀请来抽选的。余都乐这个掌控权利的男人大概也给这位美女开了绿灯。关醒心挑着最后一排入座,顾逸站在舞台旁边,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身份:难道因为是喜剧人,梁代文就没把自己往恋爱的可能上想?
算了,先看演出。
“大家好,我是余都乐,众所周知我是这家ounce的荣誉店长,换句话说我是被雇来的守门人,每天早上骑着电动车过来开门晚上再骑电动车回家,在这儿要路过襄阳北路长乐路巨鹿路延安西路,每条路的味道都不一样,一阵酒味一阵肉味再有一阵文学的酸腐味。当然了这个酸腐味是我自己的,每当路过作家协会,我就想起自己递了三年申请都还没进。”
“我这几年好像一直能遇到老外,在上海外国人非常多,办公啊喝酒啊,他们出现在酒吧或者办公楼,非常的local。有一次我帮朋友接孩子,身边有个老外在玩手机,看的还是抖音。我一抬头美吉姆亲子幼儿早教中心,我就问他,你在这儿是等孩子上英语课吗?他说对没错,最近儿子要上幼儿园,他虽然是个外国人但担心儿子面试过不了。本来我还有点纳闷,但他一张嘴我就明白了,印度口音。”
观众一阵哄笑。余都乐穿着个灰棕色卫衣,眉毛一挑:“没有嘲笑印度人的意思,外国人多了入乡随俗本来就很正常。在ounce我曾经认真问过一个外国脱口秀演员,为什么喜欢在上海居住还来这儿说脱口秀。他说Dole你知道吗?上海就和芝加哥纽约一样,那个skyline给人一种集群感,规矩,便捷,没有人在超市用枪指着你的头说‘把钱交出来’,只会有人指着你的头说‘哎呀你的发型好好看,快把店名推给我,你会被这座城市怀柔。不多说了我的外卖到了。”
第一次感觉到他们比我们还适应这个文化是早两年,我开滴滴——没想到吧,我之前还开过滴滴,当时经济条件还行买了辆车——晚上就在长乐路酒吧接了个单,哥们儿住浦东。上了车发现我会英语,就跟我用英语聊天,抱怨上海多么多么不好,但是那些不好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什么在弄堂里打麻将结果被一老爷叔赢了两百多,在探探上和人聊天加了微信结果是个杀猪盘把他骗了,对接的乙方不听话天天发微博骂他……四十分钟没重样朋友们,结论是上海套路深,他想回家,海派文化他还是不适应。当时我觉得他挺可怜的,觉得一个外国同胞这么不容易,也是异乡人,要不要把车费给他免了。我就问他你家在芳华路几号,我送你到小区门口。结果这老外一口熟练的普通话说哦,不用,你把我送去龙阳路,我电瓶车在那儿呢。”
没有谁逃得过余都乐的外国段子。演出结束,余都乐和关醒心在最后一排聊天,从脱口秀聊到直播,余都乐不打曲线球:“前几天的事情我听说了,我觉得你非常漂亮,还有勇气,以后一定会有更多人喜欢你的。”
几句话言下之意很明显:风波总是绕不开的,索性说自己知道了;我也是喜欢你这个人,所以摆明态度,以及肯定她的直播事业,至于刷礼物当舰长还没有得到私聊机会的舔狗历史,他一句都没提。关醒心笑着和他聊天,也是顾逸见惯的业务模式:迷人,高贵,楚楚可怜——只要感兴趣,她那扇爱情的门一直开着。等余都乐走开,关醒心神秘地说:“以我对梁代文的了解,梁代文很喜欢打退堂鼓的。那么多女孩喜欢他,只要露出一点表白的苗头,梁代文都会立刻拒绝,后来干脆微信都不给了。但你现在还在他家住呢。”
“我……”
“有戏。你喜欢他对吧?想和他恋爱对吧?他真的帅,如果不是述情障碍,我也会倒追他,就没有那个音乐博主什么事儿了。”
“……”
激将法来得太突然,关醒心得到答案,非常满意:“但当务之急不是确认梁代文是不是喜欢你,而是别让他打退堂鼓。他就算是个述情障碍,也终究是个男人,所以对男人,就要用男人的方法。”
说完她站起身去找余都乐。顾逸坐在原地想,人之所以无聊是因为没有被爱情开化。想要谈恋爱还没开窍的人,即便散发荷尔蒙也很乏味;但开了窍的人身上自然有那种迷人的气质,雀跃、脆弱、鲁莽、颓废……身上散发的都是情绪。关醒心那股被爱情重创了的破碎,显而易见,那梁代文如果表达不出心理,那么在动作上,也许要比别人多表达几倍,才能表达出感情?
对她的种种动作,更像是一种表达情感的肌肉代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