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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数据线递过来,是梁代文。顾逸脑子像是短路了,把手机递了过去。一个人拿着数据线一个人拿着手机,上下左右对了半天都插不进,关醒心和陆铭以及坐在地上的余都乐都看呆了,这两个人在干嘛?
顾逸也被这尴尬的动作弄得想笑,自己为什么不接过数据线而是把手机递过去。她笑着说,梁代文,你手抖了吗。
梁代文把长长的数据线扔在地上就走。走上台的背影,耳朵还是红的。
讲座开始。投影上的PPT非常简洁,梁代文的开头仿佛脱口秀,至少冒犯了台下一半的人:“现在精致花哨没有营养的PPT太多了,人们都过于关注设计感而忘记了传达信息的功能。今天讲的是设计,我只用白底黑字的PPT来做,你们可以说,是我没时间准备。”
满脸严肃地讲这些,比顾逸绘声绘色地讲还要好笑。梁代文PPT的第二页就是自己开车时的照片,手机摆在副驾驶,“首先问大家一个问题,大家觉得平时生活不便的场景多吗。比如开车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个健全的人吗?因为集中开车,我们对其他事情的判断力是下降的,目视前方,视觉以外的能力也会减弱,算是半个残疾人。任何人都会在特殊情况下变成具有障碍的人,‘无障碍设计’适用于所有人……这就是我现在做的工作,设计智能系统界面,比如听障软件,视障人士使用的输入法;另一半就在做实物,打个比方,卫生间里供行走不便的人借力的把手——都听起来很厉害是吧?但都是很初级的工作,新的行业我自己也在摸索……”
在演讲场景下的梁代文,正尽可能地让自己平易近人。顾逸回想起第一次见他,面无表情地拒人千里之外,现在看似没有好转,但语气在尽可能地轻松。她看得出,梁代文内容思辨,逻辑清晰的样子泛着自信的光。脖子上已经没了痕迹,手上的疤也只在一些角度上看得清。因为头发剪短,整个人利落了不少,全程都没有看她。
“接触了这部分人我才知道,残障人士在很多活动中是没有参与感的。能和他们分享的只有家庭成员,但他们不是‘活下去’就够了的,他们也有爱好。如果在社交活动中让他们更有参与感,会提高他们的自信。比如游戏,具有强的社交属性,但随着升级迭代,手柄越来越复杂,这对于开关门都很难的人,几乎已经是被排斥在游戏之外了。x-box的适应式摇杆,可以利用一只手,一边肩膀,一只脚,或者下巴来进行游戏。更大的摇杆和更大的按钮让有肢体障碍的人可以利用健康的身体部分进行操控,上手之后,他们甚至比我们都更擅长……”
精心准备的演讲结束之后,只有稀稀落落的掌声。提问环节刚刚开始,几个穿着贵气的人像拍卖会举牌一样举起手,在第一排异常突出:
“Devin,你曾经为夏馥丽和芬奇做设计,还收到过国外那么多奢侈品品牌的邀请,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在你的年龄明明可以在名利双收的行业发展……”
“你如果自己做无障碍设计,能不能创业接受投资……”
顾逸听着台下无关无障碍设计的问题,感觉到了观众的心态,多数对边缘人群没有兴趣,蜂拥来的相对上流的人,并不关注无障碍设计,也不关心梁代文想要宣传的理念,更没人在乎这个群体被智能科技忽略……他们更在乎的是,DevinLiang能不能再设计更叫座的奢侈品,愿不愿意被投资,并且能不能脑子恢复正常,赶紧回到需要他的行业去。
梁代文冷脸保持基本的礼貌。就算是不轻易生气的男人,也不再使用礼节性的假笑,一个个耐心地回答过去:“会,有投资当然好,对我的欣赏能转换成金钱,一定会笑脸相迎,毕竟这是资本一定会绕过的角落,开发久投入多,用户还都是社会边缘人……”听得在座的资本满脸哂笑——初出茅庐的设计师,仗着才华不识抬举,难道不怕被抛弃。
几个人笑着先行离了场。章清雅微笑一下,只对梁代文做了个电话的手势,走出去关上了门。工作室里的问题反倒多了起来,有来自复旦社工专业的研究生,也有设计专业迷茫的后辈,还有家中有家属患有障碍的上班族。梁代文聊得认真,似乎忘了自己没表情,说得大家都有些退缩,后来他愣了两秒,拿出了标准的丁海寅假笑,身后终于有女生发出感叹,好帅啊……
顾逸把数据线拔了扔在一边,帅什么,都是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