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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队里,你每个月都能遇上成打的爱尔兰人,但他们不会就这个话题讨论什么。你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个爱尔兰人,因为实在是挺明显的,他们说话的样子与众不同。一般来说,爱尔兰士兵不怎么剪头发,喝酒的架势也非常特立独行。“爱尔兰人是文明的模范”——你可别跟我说这种话。他们也许是天使,却穿着魔鬼的衣裳,也或者是魔鬼披着天使的外衣,所以你跟一个爱尔兰人说话时,实际上是在跟两个人说。他可以帮你的忙(其实没什么用),也可以出卖你(也不至于把你骗到家破人亡)。爱尔兰人骑兵可以是战场上最勇敢的,也可能是最怯懦的。我见过冷血杀手般的爱尔兰人,也见过心地仁慈温和的,但这些人本来也是两种特点集于一身,身体里燃烧着一团可怕的火焰,仿佛是火炉炉膛的那层外壳。生为爱尔兰人,你大抵也会如此。假如你骗了某个爱尔兰人,哪怕只骗走了一点点钱,作为报复,他也会放把火烧了你家的房子。他会锲而不舍地谋划这件事,一直到死,才会放下要让你倒霉的念头。我也不例外。

我来简单描述一下自己遇到过的事情,以及是什么把我带到美国来的,但我也没心情多说。俗话说得好,晦气的事越少讲,越能快点了断。

我老爹是出口牛油的,不过是小本营生,把木桶装的牛油从斯莱戈的港口运出去,卖到英国。所有好东西都要运到那边去。奶牛、牛肉、猪、绵羊、山羊、小麦、大麦、英格兰品种的小粒野麦、甜菜、萝卜、卷心菜,以及其他各种零零碎碎的杂货。留下来给爱尔兰人自己吃的就只有土豆了,如果土豆也没了,那倒霉的爱尔兰就什么也不剩了。我妹妹就只能挨饿,光脚,裹着破长袜,连像样的袜子都没,只有破衣烂衫。我老爹属于混得好一点的,他戴着一顶高高的、饱经风霜的旧黑礼帽——我们给英格兰输送食品,得到的回赠就是破旧衣衫和磨损变形的帽子。我还只是个小毛孩,所以对那些铁定亏本的生意无知无觉。到了1847年,农田里颗粒不收,连我老爹也穷得一无所有。我妹妹死了,我妈也是,倒在斯莱戈镇上我家房子的石头地板上。我们住的那条街名叫卢恩格伊,在爱尔兰语中的意思是卢埃格尼,一个古王国的名称,我的祖先当过国王,反正我老爹是这么说的。老爹活着的时候是个非常活泼的人,他爱唱歌,舞也跳得好。在港口码头上,他喜欢跟那些收货的船长讨价还价。

饥荒的时候,牛油还是继续往外卖的,但不知道怎么的,我家的日子就是过不下去了,我爹的那份营生终究是倒闭了,然后正如我说过的,我妹妹和我妈都死了。她们的死就跟流浪猫差不多,没人会留意,因为整个镇子都在不断死人。大河岸边,也就是码头所在的地方,船依然开进港口,仍旧还是装货,但早已不是我老爹的货了。这些古董旧船开始往加拿大运人,都是些饿垮了的活死人,在船舱里,他们也许会拿彼此当活命的食物吧。这不是说我亲眼看过那个。我才十三岁,从心底里,在本能深处,我知道自己也必须逃命。黑沉沉的夜色中,我就偷偷爬上了一艘船。我最多就只能讲这么多了,那是很久以前的经历,是在到美国之前。我跟那些衣不蔽体,一无所有的人,那些饿得前胸贴后背,有气无力的人,一起在船上待了六周。很多人中途掉下了船,掉到了海里。

船长自己也发烧死了。到达加拿大时,我们的船上连一个管事的司务也没有。船长跟我们一起安置在隔离棚屋中,成百上千的人死在了那里。我们什么都不是,没人愿意收留我们。加拿大害怕我们,觉得我们等同于瘟病和灾祸,我们虽然是人,却跟老鼠没什么两样。饥饿把人掏空毁了,那些本可以证明人是人的东西就渐渐没了——语言、音乐、家乡斯莱戈、故事、将来、过去,全都变得微不足道。遇到约翰·柯尔时,我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一只虱蝇,一个蝼蚁,连恶人都嫌弃和回避我,好人就更是用不着我。这是我新生命的开端,跟约翰的相遇、相识可谓是一个胜利,我真的这样认为。很久以来的第一次,我感到自己重又像个人了。从前的事情就说到这里吧。

我之所以提到过去,是因为假如不讲,往后的一切读者们就没法恰当地理解,更无法体会看到屠杀的我们,怎么会无动于衷?那首先是因为我们本就什么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该怎么办我们倒是知道的。那种处境对我们来说,再熟悉不过,就像在家乡面对亲人的死亡。我老爹也死了,我看到了他的尸体,饥饿就是一堆大火,是焚尸炉。以前还是人的时候,我爱我爸爸,然后他死了,我饿得要命,然后就爬上了船,思念、亲情什么的抛在脑后了。

还是回头说我最初在军队的那段时光。我们到了科尼堡驻扎,附近恰巧有些新冒出来的采矿小镇,而我们的驻地就紧挨着其中的一座。科尼堡位于加州北部,周围基本上是荒芜的旷野,荆棘丛生,但据说地下埋藏着大量的金矿,多到简直要溢出到地面上来了。印第安人,确切地说是伊尤若克部落,占据那些地盘。也许那里不叫科尼,可能我忘了,因为科尼堡是个爱尔兰语名字,人的记忆时常出错,我对此始终持怀疑态度。要讲故事,我得首先相信它才行,但我也可以先发个提示警告,就像卖票的那样,卖出一张向西的车票,不过沿途会出什么岔子就不敢保证了,火车必定要穿越荒野,遭遇印第安人、亡命之徒,以及风暴。科尼堡当地有个民兵团,是由镇上的市民和一些散布在四处的矿工组成的。一想到印第安人,他们简直就没法安生,于是就成群结伙地出去,把那些山地都“清理过滤”了一遍,试图杀掉那里的印第安人。如果抓获了印第安人,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让这些俘虏去劳动,干挖矿、洗矿之类的活,这就是加州通行的法律。至于抓来的女人和孩子,他们会带回家当奴隶或者小老婆,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大多数人其实更乐意直接开枪打死这些俘虏。

在科尼堡的那天晚上,我们拍完了铺位上的灰尘,也吃了那点儿口粮,然后那些镇民就来了,告诉我们最新发生的可怕事件,那些印第安人干的坏事。他们说,在居住地边缘,有个矿工,伊尤若克人竟然把他的骡子给偷走了。按照他们说话的那架势,那可是世上所曾见过的最好的骡子。那些衰人偷了他的骡子,把他绑在那里,扔在灰土里,还朝他脸上抽了几鞭子。他们对他说,他是在一个墓地上挖矿,所以他必须停止。这些伊尤若克人,身材并不高大,只是小个子。镇民们说,那部族的女人是所有造物中最丑的女人。有个新英格兰人,名叫亨利森,是他说了这个,还因此哈哈大笑了。少校听着这一切,都足够有耐心,但当亨利森说女人时,少校让他闭嘴了。我们不明白是为什么。亨利森倒是闭嘴了,足够恭顺。他说,看到骑兵到来他很高兴。对镇子来说这是大好事。然后,我们就觉得挺自豪的。不过,怎么说呢,骄傲是傻瓜的早餐吧,过不了多久就没那么神气啦。

军士长从头到尾都没吭声,他坐在一张只剩两条腿的高凳上,双眼瞪着地面,仿佛是在巴望着快点听完镇民的控诉和呈词,然后冲出去实施原本的计划,当然也包括去给民兵团已经开始行动的人收尾善后。亨利森说,他们希望这片土地能得到清洗,然后少校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他那种安静无言的惯常方式,轻轻点了点头。他的面部轮廓优雅俊美,跟亨利森的脸对比起来看,后者显得尤为古怪和黝黑,就好像他吞食了过量黑火药似的。然后,镇上居民们给了部队一桶酒,我们一直喝啊喝,喝到后半夜,然后开始打牌赌钱,也如预期的那样发生了短暂的打斗争吵,大伙儿都失了理智,就像被下了毒的狗。

我和约翰,歪歪倒倒地走回那硬邦邦的营寨铺位,在驻地边界墙下那指定的撒尿点暂停了片刻。墙头上有个哨兵,我们只能看到弓着的黑乎乎的背影,他很可能是趴在那儿睡着了。少校也在那里,刚完事,正忙着把裤子前面的开口重新拉紧。

“晚安,少校。”我对着他那黑乎乎的肩膀说道。他转头看看我们。我举手向他敬礼,这是按规矩理应要做的。他也被威士忌浸透了,头架在肩膀上的样子跟平时很不一样。他举手回礼,动作笨拙而混乱,随即又摇了摇头,仰面向天注视,瞪着夜空中的星星。

“少校,你没事吧?”我问道。

“走那么远,就为了找一头被偷的骡子。”他的语气恶狠狠的,犹如舞台上举止夸张的演员。紧接着,他开始独自嘟囔起来,我隐约听到了亨利森的名字,还有关于写给上校的几封信、烧杀抢劫,以及杀害定居者之类的话题。这些话看上去就像是冲着营寨防御墙说的。少校踉跄了几步,试图让双脚能在湿乎乎的地上站稳——三百号撒尿的士兵绝对能弄出一片不小的烂泥地,那种臊臭味浓烈得要命,墙头那哨兵竟然也受得了。

“走那么远,就为了找一头被偷的骡子,还有一场显而易见的大胜仗。”他说,最后一个词特别加重了音调,就好像那是他可能会交给亨利森他们的一样东西。

我们搀扶着他回到他的营房宿舍,然后摸索着,一路歪扭地走回自己的铺位。

“少校那家伙,他是个好人。”约翰说。只有醉汉才有那般确定无疑的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天光明朗。尽管身体受了酒精的摧残,我们还是跨上了马鞍。虽有阳光,天却冷得仿佛黑沉沉的梦境,隆冬的太阳已不像之前的那般热烈。地面上到处都结着薄薄的白霜,周围的红杉林里挂着大片的雾凇,裹尸布那样垂在枝头。低矮的长丘陵如波浪起伏,野草横生,树木要么是枯死了,要么是被伐尽了,我们也不确定。有通知说,骑行路程将长达十四个钟头,民兵团前一天夜里提供了信息,所以前方领路的侦察兵知道行进的路线;还有消息说,民兵团天不亮就已经提前动身了,这让少校大为懊恼。他摇摇头,咒骂那些人该死。管他呢,我们的长枪已子弹上膛,准备就绪;我们肚子里有食物;对这场出征行动,我们都倾向于设想会圆满成功。西进的长途跋涉使人腰背伤痛,但在我们的大脑意识已经渐渐模糊。长距离的骑行会持续磨损尾椎骨,我觉得屁股里面大概已经积存了一些自身的脊椎骨粉末,以至于马儿每踩进一道沟槽,蹄子每打滑一次,都会带来一阵剧烈的刺痛。这次我的坐骑是一匹皮毛顺滑的灰色骏马,很漂亮,让人没法不心生欢喜,可约翰却跨坐在一匹令人沮丧的噩梦上面。他不得不拼命拉缰绳,几乎把马嘴拉裂了,才能让那匹母马顺着路走。在沙漠区的一处地方,那马把马颔缰给咬断了,所以能自由自在地上下摆头,任性地扭动着。约翰默默忍了。那马毛色黑亮,跟乌鸦一般,看得出约翰心软了。

三百匹马一起呼吸,十一月寒冷的空气中就此出现了一道卷曲的白色雾气。因为吃力跑动,它们那汗津津的温热身体冒着白雾。我们被要求努力保持行军队形,但那古老的红杉林才懒得搭理这一套。它们把我们隔开,不断抽打和刮伤我们,就仿佛它们自己会移动似的。有些树真够粗的,绕树一圈简直能拴上五十匹马。美利坚那些好奇的鸟儿,在树顶的枝丫间鸣叫;从更高远的上方,落下无数的点点白霜。时不时地,会有什么东西在树林中折断开裂,声音就像滑膛枪开火。没有一丝迹象和气氛能让你感觉这些树欢迎我们的出现。它们显然自由自在地生活着,不屑于搭理我们,就连我们弄出的多番嘈杂响声——拉动马具、蹬马刺、调试设备的噪声,马蹄在地上跑跳叩击的咔嗒声,以及各种敲击、摩擦和颠动的声音——也不能引起它们的关注。士兵们显得异常沉默,几乎一言不发,大部分时候都在一声不吭地骑行,仿佛事先约好了一般。我觉得,是那些树木将沉默凝重的空气压到我们身上的。少校抬起胳膊发布命令,队伍重复着这一动作,往后传达指令。前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没看到之前我们就感觉到了。突然之间,一阵巨大的紧张恐慌氛围侵袭了我们,你几乎能听到身体内的骨头在紧绷和收缩,我们的心脏似乎是囚禁在胸腔中的俘虏,渴望着逃离。有些人发出咳嗽声,想把喉咙中黏痰般的恐惧吐掉。我们能听到正前方有巨大的声音,燃烧的声音,仿佛一万只欧椋鸟聚集在那里。

透过树木,我们看到明晃晃的火焰正凶暴猛烈地跳动着,黑白交织的大团烟雾升腾到空中,野火在一处宽广草地的谷底燃烧。远处坐落着四五栋红杉原木建成的大木屋,起火的只是其中一座,应该就是它引发了这场火灾。少校让我们在草地上向两侧展开队形,就仿佛是打算包抄而上,向大火冲锋。我们被告知要放缓马的步伐,慢慢向下靠近,长枪举起,随时待命。民兵团的人遍布四周,在这印第安聚居营地间到处跑来跑去,冲彼此大呼小叫。我很快就看到了亨利森的身影,他高举着一个大火把,忙碌得就跟可恶的律师一样,不知道接手的是什么了不得的案子。我们很快就接近了他们,亨利森转头回来跟少校说话,但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们被打散分成了几组,民兵团的人告诉我们,右侧的灌木林里有印第安人。我们策马顺着陡峭的斜坡前进,感觉自己是在斜坡上飞驰。一如往常,骑兵伯尔和沃齐豪恩在我旁边。由于那些小树丛过于浓密,我们被迫下马,几十个人步行挺入灌木丛。不久后身旁响起了惊叫和呼喊声,还有尖厉的哭喊。我们将刺刀装上长枪向前冲去,边跑边留意着躲避脚下软绵绵的地面植被。浓烟从燃烧的木屋那里飘下来,极具侵略性地弥漫在灌木丛中,填塞进每一处空隙里,以至于丛林中暗得像黑夜,伸手不见五指,我们的眼睛也刺痛得厉害。我们看到有印第安人的轮廓,就用刺刀戳过去,在乱窜的人和扭动的尸体间,我们来回走动,在昏暗中移动的任何活物我们都不放过。两个、三个、四个……一个个印第安人倒在了我的刺刀尖下。我很惊诧,竟然没人朝我开枪。同样让我诧异不已的还有心中那已遏制的狂喜,如同一个巨大的煤块在胸腔中燃烧。我刺了又刺,余光里的约翰也是,我听到他在低声怒吼和咒骂。我们要让敌人统统毁灭,这样自己才能活命。每一秒我都在想,或许下一刻就会有名声赫赫、漂亮锋利的印第安战斧劈开我的爱尔兰脑壳,也或者会有炽热的子弹穿透我的胸膛。然而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有我们野蛮的嘶吼和疯狂的刺杀声响彻丛林。我们之所以不敢直接开枪,是怕误杀了自己的战友。然后,活儿看似全部完工了,我们能听到的只有幸存者的哭声,还有受伤者那凄惨可怕的呻吟。烟雾散去,我们终于能看清战场上的景象了,我的心突然一沉,落到了肋骨之间。我们的周围全都是妇女和儿童,没有一个印第安武士。我们攻陷的只是可怜女人们的藏身之所,她们在此避难,只求不被烧死或杀死。我大为惊恐,甚至觉得受了冒犯或侮辱,但更多的是在生自己的气,因为我知道,自己从刚刚的那场攻击杀戮中享受了诡异的乐趣,仿佛是一口气灌下去六大杯威士忌。沃齐豪恩和伯尔从地上拖起一个妇人,躲进了树丛间,我明白他俩是要从那女人身上找乐子。我可太清楚了。从母亲怀抱中滑落的幼儿,现在也跟剩下的活人一起,被刺刀刺死。骑兵们还在丛林里忙活,我相信他们会一直干下去,直到精疲力竭。沃齐豪恩和伯尔,在丛林那边淫声浪叫,然后又再次开始了无情杀戮。最后,还是少校冲过来,带着极其震惊和厌恶的表情,用他最大的声音吼出了命令,才终于打破了当下的局面。我们全都列队站在了那里,直喘粗气,我们筋疲力尽的脸颊直冒着冷汗。我们的眼睛亮亮的,腿却直抖,就像牧犬奉命扑杀羔羊之后的模样。

我们慢慢走回去,非常疲倦和萎靡。民兵团的镇民们站在那里,离火堆二十英尺。还是烟雾升腾,火光熊熊,杂沓一片,树脂不断爆出闪亮的火星,噼啪直响,就像描绘地狱场景的古老画作。骑兵们集中在一起,不怎么说话了,就只看着火焰,看着那些镇民。我们不知道我们身在何处。那一刻,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了。我们那时是不同的人,我们是别的什么人。我们是杀手,是凶犯,但跟曾经有过的任何杀手又不一样。然后,伴随着巨大而诡异的一阵哀叹般的声音,木屋的屋顶塌陷下来。它崩落在庞大的焖烧的火苗间,溅起纷乱的碎火星。火星冲到上方的空气中,不停地翻滚舞动,有红有黑,欢乐不已。火星扩散成浩大纷乱的雷暴云,木屋的墙壁也坍陷下去。在那团最暗、最黑的火苗中剧烈燃烧的,是尸体。印第安武士们被一个一个地摞在一起,足足有六层。你可以看到那些被损毁的脸,能闻到肉被火烤的气味。尸体在熊熊烈火中诡异地扭曲着,没有了之前的墙壁挡着,便滚落到烧焦的草地上,更多的火星溅射到空中,周遭的一切都如同世界末日。此时此刻,我的头脑没法再思考,仿佛被抽干了血液,彻底空了,只剩一片喧嚣的轰鸣,和久久不散的震惊。骑兵们流泪了,但那不是悲伤的眼泪,我知道。其他人把帽子扔向了空中,就仿佛那是一场疯癫的欢庆,还有的人捂住脸、抱着头,仿佛刚刚听闻了自己心爱之人的死讯。在那种时刻,这边原野上没有任何的活物,包括我们自己,我们不过是一群身心分离的游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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