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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元夕自懂事起,就跟她不甚亲近,严氏自来谨小慎微,唯一的这个女儿却跟她半点都不像,她平常也不知该如何跟施元夕相处。
严氏在她面前不自在,却又不像往常那样,例行交代后就直接离开,反而是看着施元夕,欲言又止。
施元夕放下茶盏,问她:“母亲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她问得直接,严氏抬头看她,眼神格外复杂:“这次你能回来,实属不易。”
“元夕,经此一事,你也该明事理了。”
张妈妈听得轻皱眉。
严氏却下定了决心,沉声道:“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便是强求,也不可能落到你的手中。”
“你事事争先要强,又能得来什么好结果?大梁女子,哪有像你这般的?何况,似咱们这等人家,最重要的,便是认命……”
“你答应母亲,从今以后,勿要再犯浑了,好好听家中安排可好?”
屋里一时间安静非常。
施元夕抬眸,那双往日澄澈的黑眸,透着几分冷淡:“母亲的意思是,当日大夫人要将我指给一个四十岁的鳏夫时,我便该就此认命,听话顺从,是吧?”
严氏被她的话噎住,脸上格外不自在,小声辩解道:“当时我也觉得那门婚事不妥,可后来不是给你换了个人选吗?”
“自来女子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京中门楣高于我们家的人家,又能有几个女子是能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夫婿的?”
“世间女子都是这般过来的,你如何就不行了?”
施元夕未被她的话激怒,反而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备选的人选如何,你我皆心知肚明。”
二房在施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施元夕父亲早年曾中过举人,但因上辈子的恩怨,被家中老夫人打压,未能继续参加科考。
后来在顺天府中,得了个文书的闲差,算不得正经官职,每月俸禄大部分都入了公中。
二房自身的开支多半靠严氏的嫁妆。
严氏也只是出身小官之家,手里银钱有限。
父亲怯懦,母亲卑微。
就在这般情况下,施元夕偏偏还出落得格外标致。
她若生得一般便罢了,施家的人也不会有多在意她,最多给她寻一个前途不错的举子嫁了,倒也算全了施家人的脸面。
可自十三岁起,她容色便已然遮掩不住。
大夫人看着她逐渐窈窕的身段,和那张芙蓉面,如何舍得她嫁给个穷举子。
她大伯父已官拜四品,想要更上一步,需得要有更多助力才是。
所以从她长成开始,施家为她挑选的人家,不是她大伯父的上司,就是勋贵家的妾室,不是勋贵子嗣,而是正值壮年的各勋贵。
大夫人自己的女儿,是断不可能找这样的亲事的。
但她不同,她是二房所出,她的婚事便是再糟污,也影响不到她大伯父的官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