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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那我给你两个建议,一是现在就订机票,回上海;二是留在这里,给你的妻子和儿子写一封遗书。”盛宁表情严肃,试图劝止对方这种“找死”的行为,“已经有一位反贪局局长不明不白地牺牲了,作为他的后辈和战友,我甚至不被允许为他做些什么。洸州的水深不见底,而你只是一名普通的记者,你的笔在权力面前,只是洪水倾覆时的一根稻草,你什么也阻挡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可你还是决定做些什么了,不是吗?”刑宏执着“揭丑”多年,又怎会不知道其中暗含的利害,他笑笑说,“我的笔虽然没有挽狂澜于既倒的力量,但也绝对不会像稻草那样,摧眉折腰。我已经决定了,我回去就动笔写遗书。”
没两天,“由盛宁同志任反贪局代理局长”的任职公示就出了。
盛处长此刻已是盛局长,他重新穿上自己那身笔挺有型的检察制服,一粒粒地扣好制服扣子,又将亮闪闪的检徽郑重别在左领的装饰扣眼处,就准备去洸州监狱再次提讯韩恕了。
随行的还是叶远,两人在一楼的中心接待大厅恰好遇上了外出归来的检察长段长天。段检察长身边还跟着检察院的其他两位领导,听他们说盛宁这是要去洸州监狱,他赶紧扬手把他招过来,一脸诧异地问:“怎么还去提讯韩恕,案子不都准备结了吗?”
“还有这么多疑点未能查清,”盛宁微一低头,不卑不亢地回复领导,“怎么可能现在结案。”
“可你、你前天不是说……”一阵语塞,段长天突然悟过来了,自己是上了这小子的当了!上回他表现得那么谦逊、那么循礼、那么急功近利,不过是想赶紧坐上“代理局长”这个位子。“代理局长”已经上报且上级领导也已认可,不可能朝令夕改再把他撤了,就算是代理的,这小子现在也堪称“位高权重”,去哪儿查案都畅通无阻了。捋清楚了这一切,段长天的一张脸骤然涨成猪肝红,近乎失控地怒斥道,“好你个盛宁,你真是比老鼠还卑鄙,比狐狸还狡诈!”
两人的争执声引来了检察院内一些围观的人,但他们不敢离得太近,只敢远远地、探头探脑地窥探。
“谢谢领导的提拔,我也在这里向领导表个态,”盛宁对“老鼠”“狐狸”一类的评价照单全收。他再次高抬下颌,挺拔的身姿如风中白杨,他淡然地表示,“天不藏奸,我以我胸前的检徽起誓,这件案子一定会水落石出。”
一阵疾风穿堂而过,嘶声啸叫,围观的人群瞠目结舌。盛宁说了声“我还要去提讯,领导,失陪”便转身而去,徒留段长天在原地暴怒失态。
第23章 藏奸(二)
项北出事前的那个晚上总共打出去五个电话,五个电话打出去的时间都在晚上十点前后,第一个给佟温语,最后一个给母亲,最短的一个给盛艺,最长的一个给的是检察院前任检察长尹建学。
项北的父母都在外地,盛艺此刻也还在湛江演出。盛宁已在联席会议之前就告知了项北的电话内容,蒋贺之向其余几人一一了解了情况后,便约上尹建学见了一面。
尹建学出任检察长之前,也曾是一位法学教授。听老沙说,项北的这身检察风骨可能就传承自这位学究气质浓郁的尹老。即使干到了检察长,尹老日子过得依然很清贫,每天只骑自行车进出检察院,但他会主动为贫困户争取公益岗、为被害人申请救助金,自掏腰包帮扶困难群众的事迹更是数不胜数。
多年前他因个人原因辞去职务,如今赋闲在家,天天养草种花,倒也逍遥。
但也有一个说法,说尹建学是不愿参与那些肮脏“内斗”,才愤然辞职的。
听到项北的死讯,这位已然满头白发的老人当场老泪纵横,连连摇头说他很后悔。
他说他后悔自己主动选择辞职,把这个世界留给了那群豺狼虎豹,他说他应该坚持下去,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与那群豺狼虎豹斗上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