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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宁就把含有水电气网申请的一份“市长令”亮了出来,他说:“深陷金乌名城烂尾之苦的都是底层人民,他们中的一部分早就无家可归,决心筹款自救,还希望方市长能够特批,准许他们把这些生活必需项目都通了。”
方兴奎当然拒绝,轻描淡写地说:“洸州不是只有这一个烂尾楼盘。烂尾楼不符合居住条件,也不允许擅自入住,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么,不能为了谁就破了这个例。”
“这要看怎么理解‘破例’了,我倒认为这是‘一楼一策’,政府在灵活机动地为老百姓谋福利。”盛宁的反应很快,口才也好,“我已对金乌名城进行了实地调研,也深入了解了业主们的诉求,业主们有自救的决心,也已找好工程队安装门窗与护栏。只要方市长能签下这份市长令,这个烂尾楼盘就有重建的希望。”
“一楼一策”端的是个好说法,但方兴奎深知这个楼盘背后牵扯的利益太深太广,他仍故作淡定地举杯喝茶,脸色却已不太好看了:“可是我听说新接手的锦地集团,也是依法依据地在处理金乌名城的烂尾问题,不仅愿意退偿业主们的购房款,还很大方地连利息都算上了。”
盛宁当然知道,晓之情动之理也没用,跟这人是说不通的。他面不作色,陡转话题,又说起另一件事:“不知道方市长有没有听说,我们反贪局近日接到了旧案的匿名线索,说颐江公馆里那些被贪污了的黄金上留着的指纹,就属于市班子里的一位领导。公安那边已经调查过一轮了,没有结果。所以我今天还想冒昧地请问方市长,能不能让我带一件您常用的旧物回去?”停顿一下,又笑笑道,“清者自清么,省得别人嚼舌根。”
“怎么,你盛宁如今是自诩海刚峰了?”对方这话就是怀疑自己,方兴奎佯怒地重重搁下了茶杯,也一同撂下了狠话,“盛副局长,我提醒你,你还没有资格直接查我。”别说此刻大宅、办公室都已打扫得一干二净,绝无可能还有指纹残留,就算什么也没做,方兴奎也有几分笃定。他已经是副市长了,市公安局、市反贪局都无权直接调查,得循程序先上报省里。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就擅作主张,提取了检察文化周开幕式上各位领导在启动台上留下的指纹。您猜怎么着?”留给对方足够时间的忐忑与惊骇,盛宁才微微一笑,“其中一枚,真就跟颐江公馆里那枚指纹比对上了。”
证物留照封存,电视台全程直播,赖都赖不得。一向老辣沉稳的方市长也大惊失色。他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被强酸蚀掉指纹的大拇指,疼得更厉害了。
见对方阴着脸长久缄默,盛宁又把那份待签署的市长令推到了方兴奎的面前,这一下便不是下级请求上级的态度,是不容置喙了。可他面上仍清清雅雅,长而媚的眼尾朝电视屏幕那边微微一挑,说的也是貌似与正事儿完全不相干的《大明王朝》的剧情:“这剧我也看了,我特别喜欢里头一句台词,‘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上了秤一千斤也打不住。’”
千年胡椒万年姜,深谙官场之道的方兴奎当然听懂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韩恕差点全家被杀、李乃军被下药弄成了白痴,就算下场最好的段长天,也丢了乌纱帽去企业混饭吃。这些周嵩平手下的官儿都是前车之鉴。他不能直接一状将盛宁今日的所作所为告到周嵩平那里去,更不能明说自己的把柄已经握在了对方手上——这样只能落得个弃子的下场。这不能那不能,唯一的法子就是暂且装傻把字签了。反正现在先签了稳住这个盛宁,到时候省里自然有人会找借口再把项目停了的。
达成目的之后,盛宁收起那份市长令,起身准备向领导告辞。
这个时候,方兴奎突然反应过来了。检察文化周开幕式早在公安上门之前,也就是说,反贪局早就知道他的指纹已跟黄金上的那枚指纹匹配上了,如此还以匿名线索为由让刑侦干警大张旗鼓地进政府办公大楼里调查,显然就是故意的。
知道洸州公安多内鬼,故意逼他在绝境里做出极端自残的行为。
这个年轻人压根就不是刚劲憨直的海刚峰,他更狡诈,更阴险,更不择手段。方兴奎的眼神瞬间凶狠起来,被蚀掉皮肉的伤口更疼了。
方市长爱竹人尽皆知,大宅里也尽是家养的竹子,长势喜人,郁郁苍苍。
看一眼就是剐一刀,注意到领导正用一种割肉离骨似的目光盯着自己,盛宁倒用挺轻俏的眼神回敬了对方。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方兴奎那只被纱布缠绕的伤手上,接着又朝电视背景墙边一盆苍翠的竹子投了过去。离去之前,他彬彬有礼地对领导说:“您家的这些竹子长得真好,我也祝您寿竹长青,身体健康。”
盛宁一离开他的大宅,方兴奎便再压抑不住满腔恨意。他用不常用的那只手机打给了一个人——一般都由心腹秘书代劳,他极少亲自联系这个人,但他实在恨极了,恨到濒于失控。
电话接通了,他恶狠狠地吩咐说,张队长,替我解决一个麻烦的人。
第121章 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