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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她一声不吭。
打认罪起,冼秀华表现出的愚昧和顺服最大程度地消解了那些人对她的戒心——她也确实是一直故意这么做的。
直到她看见了那些记者的镜头。她知道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
“我是冤枉的!”于是她拼尽全力挣开了民警的束缚,冲着那些象征希望的镜头喊出来,连带着那个苦命孩子的份儿一起喊出来,“我是冤枉的!”
我是冤枉的!
第152章 斗象(一)
得知咸宝生案的真凶是邹树贤,盛宁去市局找了蒋贺之。他想请蒋队长网开一面,准许他见一见曾经的救命恩人。
盛宁久未在市局出现,这一到来,周遭人的反应多少有点喧杂。毕竟,这个局里谁不知道曾经“检警一家”好得黏黏糊糊,但这位貌似冰清玉洁的盛检在他们队长失势时便另觅高枝了,这是又腆着脸求复合了?蒋队长的那些队员们佯装公务繁忙,在两个男人身边来来回回,投去一束束叵测的目光。
蒋贺之阻止不了众人的指指点点,眉头一紧,对盛宁说:“换个地方吧。”
两人落座于市局附近的一家茶室,装潢虽雅,地方却不大,只有半开放式的包间。所幸这会儿是上班时间,也算清净私密。蒋贺之告诉盛宁,老沙正在看守所亲自提讯嫌疑人,案子目前的牵扯十分复杂,各方都在关注,很难“网开一面”了。
“我听到一个消息,”盛宁倒不强求,低头抿一口清茶,说,“省里已要求老沙召开关于咸宝生案的新闻发布会,通报案件进展,消除近期不良的舆论影响。”
“我认为咸宝生案只是引信,它真正想引爆的是当年石玥被毁容的案子。”蒋贺之还无法立即将邹树贤、咸宝生与花姨三人用这么惨烈的牺牲联系在一块儿,但猜得也八九不离十了,“据我推断,案发后,咸晓光成了他人的替罪羊,先是遭到了残酷的刑讯被迫认罪,取保后想要申冤,又被唯恐真相暴露的人杀害并伪造成了自杀。这件旧案由老沙主办,老沙一定知道当年的隐情,也一定正包庇着真正伤害石玥的人。”
盛宁微微蹙眉:“所以我很担心,在市局的新闻发布会召开前,会有人暗中威胁老沙,要他在发布会上作出偏袒一方的‘澄清正名’。”
“还用威胁么?别忘了我们这个沙局是‘沙很难’,用不着别人威胁,按他一贯的风格,也是推诿扯皮不作为……”蒋贺之嘴上愤其不公,实际上却很难完全专注于案情。他的目光始终不自控地落在了盛宁的脖子上。
恰巧服务员小姐端来方才漏送的茶点,一点干果与几款糕点,摆盘挺精巧。盛宁抬头向服务员小姐致谢,随他微扬下巴微抻脖颈,蒋贺之就更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作品”——
几枚齿印和吻痕,彼此交缠叠印,隐约透现于检察衬衣的洁白衣领与更洁白的肌肤上,红梅覆雪般,艳煞人。
爱欲过剩,痛苦便也过剩。蒋贺之懊恼于自己又一次的“情不自禁”,他明明受教于母亲,最厌恶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暂且不谈案子了,盛宁似乎没注意到对方越来越灼烈也越来越痛苦的眼神,又举杯垂眸,抿了口茶:“那天忙着查线索,也没问你一声,你怎么又回来了?这回打算在洸州留多久?”
蒋贺之不回话,反将目光径直投向盛宁的眼睛。他发现,这人竟平静得仿佛那一夜、那许多夜都从未发生。他对他成瘾已久、入魔已深,可对方好像真把他当个男妓待,招即来挥即去,说忘怀就忘怀。他暗道自己真是可笑,又道,这人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