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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令蒋贺之倏然怔住,接着他就想起了盛宁那瘦骨棱棱的后背以及背上腿上的斑斑紫紫,他还想起那日强行逼迫他吃药,他朝那药瓶瞥去的一眼中,竟藏有那么一丝怯。
“只喝粥不吃药,行不行……反正只是辅助凝血的药品,你在的时候就不用了……”
我在的时候……他终于全想起来了,可我一直都不在啊!
就在蒋贺之手足冰凉、心神俱凛的时候,高鹏的电话打来了。他用无比歉疚的语调告诉他,他被省反贪局一位姓覃的领导阻止了继续尾随保护盛检,紧接着盛检就失踪了。
“什……什么意思?”脑子一片空白,蒋贺之听到自己心脏被锐物洞穿的声音,剧烈的疼痛与浓酽的血腥甚至令他忘记了责备对方。
“又要走了?”蒋继之及时出现于蒋宅的楼梯口,低头垂目,淡淡瞥了弟弟一眼。他已经看出了他归心似箭。香港是家也不是家,他的家似乎永远只有一个地方——那位盛检在哪儿,他就只能锚泊在哪儿。
“二哥,”蒋贺之红着眼圈仰着脸,向哥哥剖白,“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诉说着‘永远忠于我’,可我居然蠢到从未相信……”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什么晶臣三少,他再不稀罕了,什么恒生指数,又与我何干?他也要像他那样遵守他们之间的诺言,与他患难相随,同生共死。
“蒋贺之!”
蒋继之突然高声呼喊弟弟的名字,蒋贺之迟疑一下便也闻声回头,只见二哥潇洒展臂,倏地抛来一件东西。
蒋贺之同样扬起手臂,妥妥帖帖地将那东西接在手中。摊开手掌,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条蓝宝石项链,在窗外璀璨的霓虹映衬下,溢彩流光,恰似一位“永恒的美人”。
高鹏哪有胆子真将这几亿的蓝宝石据为己有,早就将它偷偷交还给蒋二少了。
“那穆凯璇……”看见这条项链才想起那场订婚,蒋贺之唯有的这丝犹豫便是为了穆凯璇,世纪订婚已人尽皆知,他不想以羞辱酬答一个慷慨有趣的女人。
“我来想办法。”粤地那场轰轰烈烈的反腐之火终究还是映亮了一水相隔的香港。莫说母亲罗美晶大为动容,一直在规劝父亲中止与穆家的婚约、接受那位姓盛的检察官,便是蒋瑞臣本人也有了一丝转圜的迹象。身为人子的蒋继之当然只能无奈地对弟弟妥协。他轻轻摇头叹气,继而又微微冲他一笑,“去吧,去把蒋家的‘三少奶奶’带回来。”
“二哥……”蒋贺之终于彻底展颜。
不待对方多跟自己道声谢,蒋继之马上厌烦地闭上眼睛,再次挥手撵人:“躝开啊,情种。”
盛宁关上浴室的门后,周晨鸢就坐在厅里落着灰的地板上等,老金则坐在他的对面。那柄古董裁纸刀瞧着价值不菲,用着又趁手,他藏它于腰间,也干干等着。
周晨鸢垂着头,沉着脸,一会儿魂游象外黯然神伤,一会儿又摩拳擦掌急不可耐。老金几度开口欲劝,都被对方用恶狠狠的目光堵了回去,最后只得无声地望住他。他突然想到一个或许不那么妥切的比喻,这个年轻人就像在产房外祈盼新生儿降生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