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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冬河看着他启动车子,转过学校附近的路口开走了。
老余开去了中华路附近那间廉租房。叔叔其实就住在那间廉租房对面的屋子里。他有老婆孩子,但是很早出国定居没再回来。他有次还问老余,他现在到底算是有家室还是没有。
叔叔没事就在房子里扫地,拖地,好像他最大的兴趣爱好是把八十几平木地板打理得纤尘不染。
老余踏到干净的木地板上,把随身带的塑料袋扔在餐桌上说:“徐冬河抽成的钱,我替他还掉了。”
叔叔拎起塑料袋点了点里面的钱,说:“不够。”
老余看着他。叔叔笑说:“你知不知道现在2046D赌一场比赛,我可以赚多少钱?好多人来看他比赛的。”
老余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他过去站在相同的地方,和叔叔这样站着。只是当时他和徐冬河差不多年纪,没满十八岁。他在外面打零工,三顿饭有两顿都吃泡面,浑身上下好像散发着一股调料粉的味道。
他穿着一件洗到泛白的果绿色拉链卫衣外套,站在餐桌边。他的姐姐刚捅死了他们的爸爸妈妈,现在人在市中心的精神病院。老余那时紧张地捏着卫衣的袋口和叔叔说:“帮我一下。”
叔叔把餐桌上的钱推给他。
十七岁的时候是给他拿去维持生活用,三十五岁的时候是叫他拿回去不要多管闲事。
老余低头看着黑色的塑料袋子,抿了下有点干裂的嘴唇说:“他们两个小孩没有,但是我有证据能证明你在做什么勾当。”
叔叔拉开椅子坐到了餐桌边,笑起来。他说:“余诚,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帮我送货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在货品价格上动手脚。但是只要不太过分,我无所谓。你要养姐姐,我体恤你。你现在和我说什么?”
老余愣站着。叔叔说:“看人打架这种游戏过段时间大家就厌了。到时候,我也不会没事去抓那两个小朋友玩了啊。”
他拍拍老余,把那袋子钱又塞回了老余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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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冬河的手还没好全的时候,叔叔就又把他带到了2046D。想观赛的赌客太多。叔叔和他说,今天也不需要他赢,能上场就行。
李致知已经很习惯地坐在“人质”席上,喝着不知道谁递给他的一杯橙汁。徐冬河来得比较晚。他穿着二中的polo领夏季校服跨过几排座位,把手撑在李致知的大腿上说:“给我喝一口。”
李致知把吸管塞进了他的嘴里。趁没人注意他们,徐冬河偷偷在李致知的脸颊印了一口,然后转头走掉了。李致知低头看着果汁杯上装饰用的小纸伞,熟悉的恐惧感像浪头一样打过来。后来李致知开始惧怕每一个黄昏。黄昏意味着夜晚的来临。他不知道有没有人因此会把他带进这间酒吧。
有几次他躲在学校不肯出去。有人会打电话到他手机上说:“晚出来五分钟,比赛延长五分钟。”
他最后还是会乖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