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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很多学者认为,这个神话的意思是:埃及的男性神可以通过一个既是自己妻子又是母亲的女神重新创造下一代的自己,荷鲁斯就是奥西里斯本身,他‘克隆’了自己,自己创造了自己,而不是生下了另一个个体。”
“图坦卡蒙的‘复兴石碑’中说,法老的终极目标是‘使世界又恢复到它初创时的样子’。而在古埃及的民间文学中,赞美法老王贤明时通常会说‘他的统治和他父亲统治时一样’。再及,埃及的普罗大众,也相信今生的生活在来世可以重复。”
“这种时间观、历史观在流传下来的文献内容上可以找到佐证:学者们在埃及的官方历史记载中找到大量雷同的记事,国王们不停重复父亲、祖父乃至祖父的祖父们的光荣事迹,法老们的个性和具体的历史事件被这些理想模式所掩盖,因为在古埃及人眼中,法老就是神,是神降临人间行使尘世王权,是世界的维护者,是永远不可战胜的,为了维护这种‘理想形象’,古埃及人不惜伪造史实,当然他们并非故意夸饰和伪造,而是发自内心地相信世间的秩序是神造的,他们相信历史的发展也如尼罗河所代表的自然界一般是无限循环的,他们在人间的生活只是发生在这个循环中的一小段,‘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这个循环上曾经发生或必将发生的点,整个循环过程都有神定的发展定式,他们是在忠诚地发现并记载这种定势,如果与现实有不符之处,那是他们没能准确地发现和记录下神意。这样一来,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他们记述的历史都并非人间现实,而是一个神圣的、仪式化的世界。历史就像许多人共同参与的宗教戏剧,每个人都有神定的角色、发挥着各自的作用。也正是这种种原因,使得这个文明千年如一日地稳定存在着,直到外族侵略者打破了地理的隔绝。”
方思弄微微侧头:“有点难以想象,那他们要怎么思考明天呢?”
玉求瑕看向他,声音逐渐放慢,好像在引导他发现什么:“这种循环的时间观被古埃及人具像化为‘衔尾蛇’的形象,而‘宗教戏剧’式的历史观让他们不断叙述曾经发生过的事,重复的、一模一样的、循环发生着的……”
方思弄心头一动:“电影?”
玉求瑕勾了勾唇,点头道:“没错,循环播放的电影。”
方思弄知道玉求瑕说这么多不可能是说着玩的,现在已经完全把这些内容和当下面临的困境结合在了一起,脑中浮现了一个很具像化的模型:“循环播放的电影……放在时间之蛇上……”
玉求瑕:“现在你知道我们要找什么了。”
“是……蛇头吗?”
“准确来说是蛇头和蛇尾交合之处。”玉求瑕再次用手电筒确认了一次行走方向,在他想象的模型中,电影院所在的方形在最里面,金字塔外墙所框定的大正方形在最外面,在这二者之间的就是那条“时间之蛇”,它身上有鳞片,鳞片指出了蛇头蛇尾的方向,他们现在理论上正是朝着蛇头的方向在走,“我不确定那里有什么,但我认为我们应该去看看,你说呢?”
方思弄哪有不应的:“嗯。”
现在“新月之夜”已经结束,方思弄再进入电影中就又成了什么也做不了的影子,而玉求瑕更是压根就进不去,如果要像这次他救玉求瑕出来这样救其他人,理论上需要再等到下个“新月之夜”。
但是按照玉求瑕之前的推测,其他人的肉/体可能还散布在“蛇背”上,或者更差一点——这座金字塔里的任何地方,一个月之后,恐怕都饿成人干了。
他们只能另找办法。
终于,走了将近两个小时,他们的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条金线,又走了一会儿,两个人回到了“蛇背”上。
许是听了玉求瑕的这一番讲解,方思弄觉得眼前这条蛇鳞路似乎都带上一些神性,沉淀着时间的重量。走在上面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温暖而又坚硬的鳞片上,细腻的纹路在脚下流动,仿佛能感受到这条巨蛇的脉动。有一些瞬间他会感到忽然的眩晕,四周的世界似乎在旋转。
巨蛇的身体仿佛无尽延展,鳞片闪烁着奇异的金光,仿佛在召唤他。他的心中忽然涌动起一股奇怪的情感,脚步在这片金色踱动,仿佛与这片旷野紧紧相连。
之前,他们从这条蛇往影厅的方向走时,因为一直在往电筒光照出的最小白点那个方向走,其实约等于是垂直的、以最短路径走向的金字塔中心。而现在他们往回走时,没有重复来时的路,而是往顺时针方向倾斜了一个角度。因为按照蛇鳞的形状判断,蛇头的位置是在他们醒来的那个地点的顺时针往前的方向,他们这样走过去,如果走到“蛇身”上发现蛇鳞指出的蛇头方向依然在顺时针方向,他们就节省了一个走老路的垂直再转弯的距离,如果发现到达的地方已经超过了蛇头(鳞片方向相反),那就倒回来走一点就行,毋宁说这样的情况最好,直接划定了蛇头的范围,就在他们第二次到达的点与第一次重逢的点之间。
现在他们走到了蛇身上,发现鳞片的方向较上一次并没有改变,说明不是第二种情况,蛇头还在顺时针方向的前方。